再读李广
“全城老少拥挤在一块,人头攒动,哭声动天。”初读《李广列传》,被他那奋勇杀敌却得不到重用的身世感动。他人生最后的一场战争也定格在荒无人烟的塞外云烟里去了。由于迷路,他难辞其咎,不堪刀笔之吏的侮辱,他选择赴死。一位生不逢时的塞外英雄便跃然纸上千古留名了。
时隔多年,再读《李广列传》,我却显得迟疑了。
李广家族代代善于骑射,他的祖先李信更是秦时有名的将领。他就是出生于这样的一个职业军人家庭里。所以他似乎很小就树立了行军打仗抗击匈奴的志向。但事情的偶然性于巧合性将他的梦想击碎一地。汉高祖刘邦与匈奴达成和亲条约,约定和平往来。驾崩后,他的继承人也采取对匈奴不主动进攻的友好政策,所以李广的志向基本上是无处实现。然而,匈奴却不是重条约的人,他们时常来犯。
因此,李广善于骑射的本领发挥到了最大化。皇帝派李广镇守右北平,匈奴终年不敢来犯。本来这是一个好差事,李广的骑射本领可以达到最大化利用。可好景不长,因为他的名气与忠诚,皇帝派他带兵打仗了。是时景帝驾崩,武帝登位。
问题出就出在他的行军打仗上了。要知道,防守与进攻是有着千差万别的。因此不巧,第一次出兵发起进攻就被敌人全军覆灭,自己被活捉。
同时代名将程不识曾一针见血指出"广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卫"行军打仗没有纪律约束,晚上也不需要打更敲梆子的。因为不用排队操练不用站岗放哨不用点名造册,司马迁称赞他“仁而爱人”,然而,如果从军事角度来看,这非但不是爱兵如子,相反,是助其速亡。一个好的将领真正该做的,是带领他的士兵夺取胜利,至少,带着他们活着回家。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为他的失败埋着伏笔。被活捉后,他也还厚着脸皮回来了。太史公将他的逃脱描写地生动形象,极力写他的英勇,但是,如果剔除太史公因自己悲痛的身世对他产生的同情,客观的看待这件事的话,他的确是厚着脸皮回来的。且不谈全军覆没几万条生命在他眼里算作什么,仅仅从将领的身份,因自己的治军不善导致整场战争的失败 这就够常人愧疚好些的了。重气节的根本无颜活在这世上了。但李广非但毫无半点同情,还在赎罪过后过着喝酒吃肉的逍遥生活,怎么看都与千古传颂的人道主义有着千差万别。这种草菅人命,视他人性命为草芥的性格特征在“斩霸陵醉尉”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开了防御的优势岗位,他只能在带兵打仗的错误道路上一错再错。反观李广一生,虽与匈奴七十余战,但真正拿的出手的战绩却乏善可陈。试想,一个军无军规的部队与纪律严明的匈奴部队对阵,纵将领有天大才能,又能怎么样呢?
再读《李广列传》,我发现李广失败的原因并不在于时代,而在于自身。我们不得不承认,司马迁文学抒情十分精湛,可以将一个人失败的一生叙写成一种人格上的胜利。就如陈福民先生所说“文学往往被称为向失败者灵魂致敬的艺术”。
后来李广因为迷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居然因迷路误了军期,所以引咎自杀了。死前还不忘发出“岂非天哉”的呜咽。于是太史公就执笔为民,代替天下发言“百姓皆哭”了。
原来,生不逢时只是失败无可奈何披着的外衣罢了。
版权作品,未经《趣文网》书面授权,严禁转载,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