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即景
2020-10-21 11:35:01
一小时前还是阳光普照的晴空,刹时阴云密布、凉风四起,原本闷热难耐的天气变得凉爽宜人。人们禁不住敞开衣襟痛快地叫着:太凉快啦!
此刻,天上的云朵就象春天辽河开化解冻的冰排,被凉风使劲驱赶着,快速向北移动。随之西南远处的天边拉起了黑帐幔。轻微的雷声和闪电紧追着黑帐幔的不断趋近而愈加紧迫:轰隆隆!咔喇喇!听着让人心慌。近处,成群的燕子轻捷而快速地上下翩飞;蜻蜓里三层外三层地在头顶上闹着。它们好像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等待欣赏一场大自然对人类的恶作剧。风息了。多么奇怪的沉默。少顷,树叶偷偷地动起来。有一股很小的旋风把生产队院子里的草屑搅上了天,飞得很高,很醒目。这一切好似有人在按程序操作着。果然,不一会儿凉风又刮起来——呼!呼!一阵比一阵强,越来越猛烈。显然是那个操作者开始用扇子不断挥舞大地了。于是尘沙飞进人们的眼里,灌进衣领子;牲畜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一个老头儿紧催着驮着一袋粮食的毛驴,踉跄地向家吆喝着。强风使劲推着一个挑水的中年妇女,她简直是在崎岖的土路上小跑着。我们三个知青此时正在生产队院墙外的粪堆上“起粪”。我们明显感到风里夹着“雨星子”了。大雨马上要来了,然而谁也没想到提前跑到屋里去躲雨。反而象有谁指挥似的,个个猫腰挥锹大干起来,想法只有一个:抢在大雨前把今天的任务干完。一阵突击之后,我半裸着膀子,直起腰,感到衣服里凉丝丝的,好不清爽和痛快。我们一起冲着远方喊叫起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突然一个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我看到西南冷子堡方向已模糊在水汽中了。暴雨马上就要来了。树叶冷静。水面开花。从南桥上飞跑下来一伙扛锄头的社员,雨帘在后面紧紧追赶着他们。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拎起铁锹,随同他们撒丫子就往青年点跑,刚跑进屋门,三个人的衣服都已是湿渌渌的了。啊,这惊心动魄的暴风雨呀,你是这样的疯狂,这样的野蛮。我的身体刚刚稳定下来,眼前的景象又让我的心砰砰地跳个不住: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我看见外面暴雨的空间飞扬着团团的水雾。疾风裹着暴雨,拼命地蹂躏着大片的高粱和玉米。它们在暴风雨无情的催残下倔强地倒下,挺起;挺起,又伏倒。那一棵棵原本娴静的垂柳,此刻就象发疯的女人,在铺天盖地的水雾中与暴风雨撕打。我的两耳此时只有水的轰鸣,别的什么也听不到。玻璃窗上,那个仍在按程序操作的人正在用水桶不断地往上泼水。那湍急的水流自上而下不断头地流着,冲着,开着小水花。不一会儿,雨水开始从窗缝里流进来,我们几个人又一起忙碌着堵水接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外面依然是水天一色、水声一片。哗,哗,哗,气势磅礴,势头不减。我们好象置身水底,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只是身边没有游鱼。啊,这肆虐的暴风雨呀,你早来一个月该有多好。现在干涸的稻田尽管喝足了水,但那早已枯黄的稻秧泡在水里,还能挺起腰杆吗?我们忧心忡忡、坐卧不宁,不仅担忧着地里的庄稼,最主要的是村边的蒲河。透过狂躁的暴风雨,我们好像看见满满的蒲河水,仍在一点一点的往上涨,眼看着就要决堤了。啊!我们不敢再看,不敢再想了。大家都开始忙着寻找防汛器材,随时准备听令去堵决口。0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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