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乡土赊旗的故事
结缘“乡土赊旗”公众号,那真要好好谢谢老同学刘鲜芝。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网课开始后,我回老家万庄接小侄女,需要去村委会开个健康通行证。
说实话,对于老家我多有亏欠。一是因为参加工作后端人碗,受人管,飘泊在外总有寄人篱下之痛。拼命地努力,对得起良心,不误人子弟,更想证明咱赊旗人的能力。二是教书育人他乡,人微言轻,总也没有能成为老家的骄傲。所以总是“近乡情更怯。”
每次省亲探母总是来去匆匆,对老家情仍浓,却说不出。
如今叶落归根,和故乡故土如此亲近,很是欣慰。
三月九日下午三点我到达丁庄村委门口,看见屋里有个小伙子,我凑上前说明来意。他说:“那你得等一会儿,刘书记正在乡里开精准扶贫攻坚会。”我懂,耐心等呗!
丁庄,久违的母校!我的文化启蒙地!我回来了,也许您已认不出我了。五十年,半个世纪哟!昔日头扎羊角辫的黄毛丫头,如今已是发已苍,鬓染霜。
长恨岁月无情,时光匆匆。但七年的启蒙教诲之恩山高水长,没齿难忘!
恍惚间,上小学第一天的情形历历在目。一九七一年过罢年,春寒料峭,屋檐上的冰凌柱一排排,半尺多长,晶莹而多芒。太阳出来了,滴滴嗒嗒的水珠在地上溅起一个个的坑,一窝水中一个太阳,亮灿灿。
我背着一岁的三妹,拉着三岁的二妹,偷偷地来报名。七岁的小脑瓜里有个执念——我要上学。
又来了一位壮汉,打断了我的思绪,大概想出去打工,也办证。“真不好意思,我打电话给你问问。”小伙子和气地说。“马上,我在路上,村西墁贫困户xx家的麦叶咋恁黄,还卷,我看看明天给他弄点啥对症药打打。”免提是开着的,声音句句入耳。“好一个敬业的支书!”我心中暗自钦佩。
我笑着说:“你们书记可真亲民哟,啥都管!”“咋跟你说哩,村里活,不咋着,累死骆驼。刘书记呀,好人一个。两眼一睁忙到熄灯,脚打后脑勺。不是吃饭,不是睡觉,家里办公室里你就找不到。不是在村民家了解情况,就是在田间地头指导农业生产。”小伙子挺风趣,也很挺他的上司。
我不禁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有点自责。心里想着,村支书不都是吃饭时候泯两盅,饭后眯上二点钟,不如意了爆几句粗口,拍几下桌子,得着闲了搓几圈麻将,你再急,等等。不知是经历使然,还是受媒体影响,我对支书的认识有失偏颇!
“鲜芝哩,鲜芝!你这回可得给我做主,咳咳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一位白发苍苍,衣衫破旧,手柱木棍的大娘边喘边喊,挪进了村委小院。
“大娘您别急,坐下喘口气,我给您倒杯水去。”小伙子倒是有耐心,有涵养。我却心里一颤,“刘书记”,“鲜芝”?我的记忆忽而苏醒,往事浮上心头。
上一年级时,我们没有教室,就在丁庄东墁一棵大桑树上挂块小黑板。班中大概有四十多个孩子,年龄七、八、九、十岁都有。都没有上过幼儿园和学前班,零起点没基础。老师就从“a、o、e”,“1、2、3”开始教起。
我当时特别激动。背着妈妈用许多碎布尖拼缝的花书包心都飞起来了。只可惜那时还不会唱“你上学的新书包是妈妈给你缝。”只会傻乐。
坐的是从家中自带的小板凳,趴在黑泥巴兑上碎麦秸糊成的课桌上,我们照样写出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的中国字。
依稀记得当时班上有个文静的男孩子,属于高挑形那种身材,眉眼间有点自来喜。是个“娃子头”,男孩子都很听他的。他的名字就叫刘鲜芝。不会那么巧吧?记得当时还在想“芝”有点像女生名,只是没说出来,怕他害羞。许是同名而已!
“是谁又在念叨我哩?”随着声音进来一个人,休闲黑茄克,休闲黑西裤,运动鞋。看那挺拔的身板一定当兵出身,这完全是个学者,教授,文质彬彬……
我有些惊悚。世界这么大,咋就真是巧,岁月并未在他身上改变太多,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同学,还记得我吗?”我笑着说,他有一丝犹豫,他没认出来,也难怪。四十三年了,他在社旗电台采访写稿:消息,通讯,报告文学,还有他钟爱的诗歌。我有我的唐诗宋词,神话传说,还有崇拜我的万千桃李。他现在挑起了带领乡亲振兴桑梓的千斤重担,而我却生疏了故乡,冷落了同窗。对不起呀,故乡!
“ 你不是那个王什么兰吗?老同学!”我微笑,点头。真是太戏剧化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先给外出打工的汉子开好证明到乡卫生院办理健康证,又不厌其烦地帮老婆婆联系解决小孙子上网课的难题。一会儿工夫,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后来我们又谈了许多,“久别重逢”“不期而遇”。各自的工作,生活,共同的老师同学,要说的话太多太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眼看快五点了,我还要赶回南阳,一家人还等着呢。谁叫咱上得了讲坛,又下得了厨房呢!我们握手作别,相约后会有期。
以后的日子,偶尔也会在电话里聊几句,说些老家的话题。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偶一日,我从报上看到他的一首诗——《娘走了》:娘走了/在一个夏日的晚上/长眠在村头/那片他辛劳一生的青纱帐……娘啊娘,如果您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吧/家里陈设一如您走时的模样。读着读着我泪雨滂沱,肝肠寸断。
他的诗歌勾起了我对已故父亲深深的怀念。记得当时病痛折磨着父亲,他疼在身上,我疼在心里。他走了,我的心空了。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呀!父女一场,他含辛茹苦养大我们姐弟,可是他生病时我们却忙于工作和各自的家务,没有抽出时间好好照顾他,这成了我们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痛。
长歌当哭,永远是在痛定思痛之后。于是我才拿起有些沉重的笔,把对父亲深深的思念化作文字流诸笔端,就有了《黄背草》这篇小文。粗拙浅漏,但却真情实感,分享给老同学。
他看后,百忙中帮我删删砍砍,修修改改后,推荐给我的恩师——兴有刘老师(教过我姐妹四人)之子尚钞兄弟!是尚钞兄弟鼓励我,并再次修改拙作,在《乡土赊旗》推出,让我对父亲的愧疚之心和思念之情得以释怀。
所以缘分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如若不是遇见鲜芝老同学和尚钞兄弟,我余生只能是白河岸边跑跑步,卧龙岗上打打拳,医圣祠里闲逛逛来打发时间。只能是雪枫桥畔幽兰一株,孤芳自赏罢了!
感谢鲜芝老同学和尚钞兄弟,让我结缘《乡土赊旗》,有机会阅读了许多乡土美文,也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文友,并得到他们的关注和支持。
谨以此文,献给对我有知遇之恩的鲜芝老同学和尚钞兄弟。祝愿《乡土赊旗》这块文学沃土为家乡培育出更多的文学新秀。
作者简介:
王春兰,社旗县大冯营镇万庄人。幼时家贫,右手握锄头,左手不释卷,学习机会格外珍惜。及长从教,春风化雨,三十七载,辛勤耕耘,不问收获。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闲来写写小文,抒抒情怀,且行且歌,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