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中三元 最终放榜却只列十四 错失状元后欧阳修又做了些什么呢
昨天九月一日,是开学的日子,在高考中厮杀出来的学子们正在或者即将步入大学的殿堂,尤其是省市县各级状元们的动向更是格外的引人关注。
今天,我们就来说说和欧阳修相关的一些状元事件,桩桩件件都很让人感慨万分。
01
先说嘉佑二年,也就是1057年。欧阳修为主考官,阅卷时候他看到一份相当漂亮的试卷,立刻就想擢为第一,可是,在他提起笔之时,突然想到:这么精彩的文章,大概只有学生曾巩能写得出来。于是斟酌再三,将试卷批了个第二名。欧阳修所考虑的是:曾巩是自己的学生,将他列为第一,对他不好,对自己也不好。然而,最终的结果揭晓之后,文章的作者是:苏轼。
欧阳修:《清平乐》剧照
再说二年后的嘉佑四年,还是欧阳修为主考官,这一次倒是很顺利地产生了状元郎:刘辉。只是,欧阳修在看到刘辉的時候,目瞪口呆。时光得回溯到嘉佑二年,那时候刘辉还名叫刘几,因为他的试卷上写着“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的字样。欧阳修觉得非常别扭,于是顺着韵脚接了这样两句:“秀才剌,试官刷。”意思就是说:秀才你这么乖张,主考官居我刷你出局没得商量哦。
这两则故事挺有趣。想来都已经有人默默地这样概括了:欧阳修呀欧阳修,黜了不该黜的,取了不想取得。
其实呢,倒也不尽然。
02
前尘往事深入挖掘一下的话,还可以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来。
比如说欧阳修本人的科考。说到欧阳修,大概是“醉翁”这个词语的太深入人心,以至于人们想到他的时候,不就那么个颓然老头么。其实人家也是有小鲜肉年代的。欧阳修是天圣八年(1030年)的进士,那一年他23岁,青春飞扬,血气方刚。
欧阳修:《清平乐》剧照
欧阳修从监元、解元和省元一路走来,连中三元,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家都认为最后一个“状元”不过中囊中取物罢了。这样的情形下,年轻人多少有些得意忘形甚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尚未放榜,他便给自己做了一件状元衣。然而,最后的殿试中,他只得了第十四名,虽然也名列三甲,到底有些打击和受伤。
关于他与状元的失之交臂,坊间有很多说法,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喜欢和擅长写艳词。很有些故事性,然而事实却未必尽然。当年的主考官是晏殊。为什么要提到晏殊呢,因为他在后来提供了一些内幕:他说欧阳修未能夺魁,不是能力不足,而是锋芒过露,于是众考官决定挫挫他的锐气,好让他在日后能够顺利些。
晏殊:《清平乐》剧照
那一年的状元落在王拱辰的头上。坊间趣闻说,那是因为王拱辰提前抢穿了欧阳修的状元衣。而欧阳修在失了榜首之后,倒也大度,把衣服送给了王拱辰。庆历二年时,辽国寻衅,王拱辰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竟让辽国放弃了非分之想,仁宗赞叹说:“非拱辰深练故实,殆难答也。”哎呀,如果不是王拱辰旁征博引,真是好难办的呀。
王拱辰中状元的时候虚岁19,当即被榜下捉婿,先后娶了薛家的两个女儿。后来,他的家族中,男人倒也罢了,却出了两个非常有名的女子,一个是曾外孙女李清照,以才女之名流芳百世;另一个是曾孙女王氏,她嫁与秦桧,东窗下做了各种坏事,遗臭万年。不过,已都是南宋时候的事情了。
王拱辰:《清平乐》剧照
03
说完了状元郎,还是回到欧阳修这里。话说欧阳修得到了前辈们的极力扶持,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为个性的耿直,欧阳修做官到底还是不太顺利,一辈子宦海沉浮,被贬了不少地方。但是,在他这个故事上却让我们看到了北宋文人的风骨:文人之间虽然争斗不休,然而,对于子孙后辈的成才,却是极为呵护的。纵观整个北宋,群星荟萃,文脉芬芳,和这种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肯定是分不开的。
想来正是因为此,所以,在欧阳修身为主考官的时候,他是不遗余力提掖后进的。比如苏轼。虽然他没有将苏轼的名次列在第一,却是真心的喜欢他的文章,而且在他的文章中看到一个不知道的典故时,还虚心地向他请教,结果被苏轼摆了一道,因为苏轼告诉他说“我自己编的”。
欧阳修画像
然而,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拘于所谓的学问严谨,反而是对这个年轻人赞赏有加,乐呵呵地四处做宣传,说这小伙子“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这一点上,他没看走眼,苏轼日后果然成为文坛泰斗,万世追慕。当然,苏轼这小伙子对提掖他的老师那也是各种日常吹捧:“欧阳公好士,为天下第一”“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
当然,苏轼的这些话固然有拍马屁之嫌,却并没拍马屁之过,因为欧阳修当得起。这就需要来说说刘几变刘辉之事了。刘几也是个有才学的,嘉佑二年,虽然他只有26岁,却已是当时太学生的领袖,他的文章也是当时“太学体”的代表,文字古奥,文风靡丽。然而,欧阳修推行诗文革新,提倡平实朴素的文风,两者之间这才有了冲突。
欧阳修的革新运动,一方面来说代表了文学的发展与进步,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有着来自于官家的支持,所以,刘几也不得不低头了。据说,欧阳修在得知刘辉就是刘几时,虽然愕然良久,却也发自内心地真诚赞许:“此文辞善道明,实为难得。”我想,他的愕然并不是因为脸皮挂不住,而是感叹文风的变化之快与变化之大吧。
苏轼画像
然而,这对于刘辉来说,如果有了观念上的转变,文字的书写上却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人家毕竟是有才的。关于刘辉,在他第一次落榜之时,自然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因为他的太学生领袖身份,当时还上演了太学生们对欧阳修的恐吓、堵门以及围殴等戏码。而且,关于欧阳修和外甥女张氏有染的绯闻,有人说就是刘辉打击报复而罗织的。
对于这一点,我是不信的。这倒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从他对待祖母的态度上。刘辉是祖母抚养长大的,授官后携祖母上任;因祖母不服当地水地,他便请求解官归养;祖母逝世后,他以嫡孙再次请求解官“承重服”。居丧期间他修学馆接待四方学子,他还为族中老弱病残置办了养老田产,我相信,这样一个老吾老幼吾幼的人,断不会执拗在一已小怨之上。何况是风清朗月的北宋朝。
江西铅山:传说是刘辉亲手所植的银杏
最后,还要说一桩状元案,是关于王安石的。王安石考中进士的这一年是庆历二年(1042年),欧阳修为主考官。王安石的文章大气磅礴,主考官们一致推为第一。然后,评卷结果及试卷按程序呈报朝廷,仁宗皇帝看到王安石的试卷中有“孺子其朋”四字时,大为光火,直接将其降为第四名。
仁宗生气是有理由的,因为他的朝堂一直就党争不断,他夹在朋党之中左右为难,难过得要死,这就是一块心病啊,现在居然还被人家称“孺子”来教训。好在这是大宋朝是仁宗皇帝啊,王安石只是丢了状元,若是放在别处,犯了如此之忌,只怕掉脑袋也是可能的。
当然,王安石也很够意思。他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太好,和谁都合不到一处,却耿介正直、光明磊落。改革派的他和保皇党的苏轼纠缠了一辈子,苏轼各种被贬在中国大地上画地图,他则两度拜相两度罢相,起落得比欧阳修比苏轼还要厉害。
苏轼这文艺青年人长得帅,说话又风趣,粉丝众多,他没少受闲气。然而,当苏轼因为乌台诗案下狱,眼看着就要送命的时候,别人唯恐避之不及,而独有他伸以援手,说“圣朝不诛名士”,也就是说:哪有太平之世杀文人的呢。苏轼这才留下了一条小命,却也吓了个够呛。
王安石画像
彼时,欧阳修已经谢世,但是,他所留下的这一门弟子却闪亮着北宋的天空。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北宋王朝,好一批风清骨净的北宋文人!
对了,还得为欧阳修主持的嘉佑二年的那场科举补上几句。这一次考试中,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双双上榜,连陪考的老父亲苏洵也上了榜;曾巩和弟弟曾布一起上榜;创立程朱理学的程颢上榜;“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上榜;被称为“三奇副使”的北宋名将王韶上榜;另外,这一科中共有9人官至宰相,其中包括吕惠卿、章惇、林希等。虽然状元不太出名,然而,却是名副其实的千年科举第一牛榜。
04
最后做个小结吧。
欧阳修、晏殊、王拱辰、苏轼、王安石、刘辉,这是一个个自带酒和故事的人。从他们的故事中,我们也看到,状元只是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当然,就算错失了状元,只要不懈的努力,同样会有可圈可点的未来。
鱼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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