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军：核桃树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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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核桃树好高哟！

吃过午饭，我赤脚从院子西边蹦出去，一眼就望见核桃树遮蔽了半个院子的阴凉。要在往日，阴凉里可是小伙伴们的乐园，晒不着太阳，风还一阵阵吹进来，安逸极了。跳格子，扇烟牌，抓石子，怎么玩都行。可今天那阴凉里静静地，一个人也没有。我一边走一边仰望，从核桃树粗壮的树干往上，是一片片青绿硕大的树叶，小心地藏住了满树核桃。那些还是青涩的果子里包裹住了清香可口的核桃肉。

我一边仰望一边走近，口里早涎出馋口水来了。暑假再过几天就要结束了，可今年的核桃果一点儿成熟的迹象也没有，高高地悬挂在树干上，让我们这群馋孩子又急又恨，却丝毫没有办法。宝祖祖说，今年入夏慢，天气凉，果实成熟也就晚了。趁大人们出坡时，我们也曾多次试图爬上高高的核桃树。小伙伴们爬树比猴子还要快，可核桃树太粗大了，我们四五个人也合抱不拢来。村子东头的李爷爷说，自他小时候起，核桃树就是这样粗壮，几十年就没见它再长过，它或许和李家湾的祠堂一样古老。

暑假里，村子里能进嘴的果子全给我们吃光了，涩甜的李子，脆甜的桃子，酸甜的杏子，香甜的苹果，奶甜的梨子，软甜的地瓜……就连悬挂在悬崖上的野果也没能逃过我们的馋嘴。只有这株兀立在村子中央的核桃树让我们无计可施。有几天我们举了高高的长竹竿来打核桃，下边掂了几只长凳子，身材最高的福寿子站在上边，还差着树冠一半截儿呢。几个小伙伴不小心，从摇晃的凳子上滚下来，跌破了膝盖，有两个都疼哭了。

我就一直望着核桃树走过去，核桃树好高大哟，树顶那一片天空完全看不见，偶尔有阳光从稀疏的树叶间漏进来，晃晃地耀眼，有许多金色的十字在眼前闪，一颗颗饱满的核桃就在金色的十字间灿灿地引诱着我。

核桃树下，不光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也是大人们休息纳凉的地方，农闲了，会有三四个妇女端了针线篓子，缝补衣服，一边细声细气说些家长里短。偶尔的，还会有个男人搬个小茶几过来，一副扑克，叫叫嚷嚷的，一直玩到太阳西落。

看来今年暑假里吃不成核桃了，我懊恼地低下头，揉着望得酸麻的脖子。大人们也真是的，早点上树采摘下来，每家分几十斤核桃，多好啊！一等我们上了学，大人们便会趁机把分下的核桃全部卖给梁上的小贩王瞎子，等我们放学回家，核桃树上便只剩下撸光的树叶了。

正恨着王瞎子的狠心，我赤脚踩在一个圆滑的东西上，一个趔趄，我重重地跌了下去。头“嘭”地撞在核桃树上，双眼直冒金星。等我爬起来，膝盖跌破了皮，正渗出一颗颗血珠子，钻心地疼。

我哇哇大哭起来，泪眼迷蒙里，一颗早落的核桃从脚下滚过去，滚到旁边的水沟里，正惊惶地逃离“犯罪”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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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李国军，四川巴州人，1975年生，现居巴中，笔名石子舟，四川省作协会员，巴州区作协副主席，巴中市小说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巴中文学》编辑、《巴州文化》副主编。1994年开始发表作品，已在国内数十家杂志报刊上发表文章数百篇，一百余万字，多篇散文入选国内各种选本。曾获第七届四川省文学奖，梁斌长篇小说优秀奖，四川省报纸副刊奖，巴中市绮罗文艺奖，巴州区首届文艺奖特殊贡献奖。

本文审稿：张学文

插图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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