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与《金缕曲》 满腹锦绣文章 却于国无用 壮年皈依佛门
李叔同,晚清才子,近代艺坛大家,壮年之际皈依佛门,是为弘一大师。生于天津,幼年聪颖伶俐,有“神童”之称,后随生母迁居上海,二十上下才惊天下。在书法、绘画、音乐、戏剧、美术教育等方面都取得了极高成就,是20世纪中国十大书法家之一,又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著名画家丰子恺是其弟子,一首“长亭外,古道边”的《送别》词流传至今。出家后,苦心钻研佛法,高风亮节,为一代高僧。
1905年,中国频遭外国列强侵略瓜分,而清政府昏庸无能,中国大地千疮百孔,景象荒凉;也是这一年,李叔同敬爱的母亲逝世,私人情感遭遇巨大打击。内外交困之际,李叔同想到要东渡日本留学,以寻求救国之道。临行之际,写下一首刚柔相济、忧国忧民的爱国词《金缕曲》。
金缕曲·东渡留别祖国
披发佯狂走。莽天涯,暮鸦啼彻,几株衰柳。破碎河山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溜。恨年年、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凄风眠不得,度群生、哪惜心肝剖?是祖国,忍辜负?
起首“披发佯狂走”,感情热烈奔放,展现了一个放荡不羁、桀骜自负的狂士形象,也是李叔同自身的写照,与下阕“二十文章惊海内”“苍龙狂吼”呼应,奠定了全词慷慨豪迈的基调。暮鸦、衰柳、西风、离人等是中国传统文学常用的几个意象,用以渲染凄切悲凉的氛围,“重太息”与“愁黯黯”则是李叔同内心情感的流露,面对祖国“山河破碎谁收拾”的局面,报国无门,一腔忧愤,都化作了愁绪情思。“说相思、刻骨双红豆”化用了唐代诗人王维的《相思》诗意:“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下阕是李叔同爱国激情的爆发。“漾情不断淞波溜”用周星驰式的无厘头来解释,就是“我对你的热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这里的“淞波”在理解上有些争议。从字面上看,淞波指的应是吴淞江的波浪,但吴淞江流经的是苏州上海,而李叔同当年却是从天津港口赴日的,两者有些矛盾。不过换个角度看,李叔同自十四岁起就一直与母亲在上海生活,不排除是特意以吴淞江入词,以怀念昔日母亲在世时的幸福时光。这与随后的“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也可说是暗中呼应,柳絮、浮萍也是传统文学中常用的“无依无靠”的意象。
“二十文章惊海内”既是李叔同对自身才情的自负,又与“毕竟空谈何有”形成强烈对比,满腹锦绣文章却对强大国家毫无作用,无奈、孤愤,满腔爱国情不知该如何施展,恨不得“挖心剖肝”。最后一句是点睛之语,因为是祖国,怎忍心辜负? 李叔同一生都坚定爱国。留学归来后,除了投身话剧,他还一心栽培后辈,培养了夏丏尊、曹聚仁、黄寄慈、丰子恺等一批文艺大家,为我国的文化建设做出了杰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