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人的春节:一个远神驱邪的狂欢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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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越来越严重,路上行人纷纷戴上口罩,大多人准备过“宅春”,躲进小屋,避开人群。昨日,厦门的众多景区已陆续宣布关闭,其中,包括一向人潮汹涌的鼓浪屿、南普陀等。这是2020年的春节,我们是事件的见证人!
这几天,有时间可以静下来,我便坐在书房里想想这个被称为“春天的节日”的春节,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节日?
我想,首先它是一个狂欢节,一年一度的狂欢之节。在这个节日,到处是诱人的香味,到处是喧闹的声响,到处是鲜亮的色调,每位“过年”的人的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功能都被调整到全年度最高的域值。文化评论家朱大可认为这与基于饥饿、静寂和黑暗,以贫困为标记的中国乡村社会的感官饥饿综合症有关。看来,在朱大可的眼里,春节不过是一种治疗心理疾病的手段。
在春节来临之前,人们会纷纷停止手中的营生(有伙计的摆个宴席后把人送走,这叫尾牙),把神灵送上天庭(指送神,有一种说法是用祭祀的方式让他们上天说好话),同时开始备年货,如杀鸡宰鸭、蒸糕炊粿、酿酒置茶等。不只要备全,还要备足,备奇。一年到头鲜见的可口美食,皆可琳琅上桌。
围炉守岁的除夕之夜是春节所有风俗中最为核心的环节。“围炉”的说法,让我想起南方少数民族干栏建筑中用于冬季聚会取暖的火坑。久远之前的春节,或许真有个温暖的火炉,可煮酒煮茶、烧烤美味。这个夜晚是可以通宵的。在围炉守岁时,有收入的成年人要用红包来慰问老人与小孩,这叫“压岁钱”。第二天的初一,有诸多禁忌,大致就是尽量不干活,不许叫人起床。第三天的初二则被指定为女婿日,这一天,出嫁的女儿要带丈夫孩子回来省亲。
春节的狂欢有神灵缺位期(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至正月初四),断牙期(尾牙与头牙之间的时间,经营停业期,农历十二月十六至二月初二,大约一个半月),团圆期(除夕至元宵)。其中,神灵缺位期,是最重要的狂欢时间。团圆期是扩大的春节。断牙期,则在核心期与团圆期之外增加了筹备与收尾的时间。
春节还是一个避疫驱邪的节日。如筅尘的民俗,指的便是春节之前对家宅内部与屋前屋后进行彻底大扫除。除了擦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要准备一根长竹篙,末端绑上竹叶,用来去除高处或暗处的蛛丝与尘埃。筅尘是春节前夕最为辛苦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道程序。如果有人家里还未筅尘,他们是断断不好意思让外人到家里作客的;沐身的民俗则指除夕之日,全家每个人都要进行沐浴与更换新衣。从现在的观点看,以前民俗显然都是避疫消灾的卫生运动。至于贴对联、挂灯笼、鸣放鞭炮,都是大家公认的驱邪之举。
南宋浙江台州诗人戴复古在《除夜》一诗中写道,“扫除茅舍涤尘嚣,一炷清香拜九霄。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野客预知农事好,三冬瑞雪未全消。”诗里便写到了筅尘、送神、爆竹、守岁四种春节风俗。在这里,我们可以得悉,尽管早在唐代时期,火药已经发明,但南宋时的台州一带,爆竹还没有演绎成鞭炮。戴复古的诗句里非常生动地描绘了爆竹轰鸣时的情景。
在我的家乡,曾经有一种跟鞭炮有关的民俗,那就是攻炮城。大致就是用竹篙高高悬起一座小小的竹编纸糊的“炮城”,“炮城”里放满鞭炮。参加攻炮城的人在竹篙下的不远处拼力往“炮城”扔鞭炮,如果谁竟能引燃“炮城”。这炮城便算被攻下,而攻下“炮城”的人皆有丰厚奖品。我曾看过一篇文章称攻炮城是郑成功部将洪旭用来防止士兵过年时思家而设计的娱乐,这种说法与博饼起源的传说很像,但却比博饼似乎更靠谱。如果为真,这位洪旭将军倒是很有趣的一位将军。
由于社会的发展,朱大可先生所谓的乡村社会 “感官饥饿综合症”显然已得到一定的缓解,这春节的味道终究是越来越淡了。
作者简介:林鸿东,1976年生,漳州平和人,福大毕业,鹭客社创办人,在厦门翔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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