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写入盘回间 寻找九曲黄河最美湾！探亘古不息的母亲河
说起黄河，在年少时的教科书上，在诗人洋洋洒洒的字里行间，在你最熟悉的生活中的一幕幕似乎出现了千次百次，却永远那么亲切而陌生。黄河是天地间万古流淌的生命，是千百年来在中国大地上绵延起伏、回旋迭宕、汹涌澎湃、滚滚奔向东南的魂灵，那恢弘的气势曾无数次地在想象里闪现，而就算是历代生活在这条湟水边的华夏子孙也许也只是有着敬畏之情却无法说出一二，它就像是一位不曾谋面的万物生母，只有真正站在它的九曲盘回间，才终于被她揽入怀中。
自驾线路：清水河老牛湾—吕梁黄河湾—碛口古镇—壶口瀑布
黄河的美在我心中许久，但最美的到底是哪里一直在疑惑着我，在这个冬天，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寻找黄河最美湾的征途。那是一个寒风刺骨却又热血沸腾的日子，带着向往一路颠簸，沿着黄河的身姿一路向前行，在风雪中追逐着答案。所有的公务员、作家、摄影师此时都脱去了固有的社会属性，变成了母亲河年轻而冲动的朝拜者。
清水河老牛湾：神牛转身犁出的最美回环
老牛湾位于山西省和内蒙古的交界处，以黄河为界，她南依山西的偏关县，北岸是内蒙古的清水河县，西邻鄂尔多斯高原的准格尔旗，是一个鸡鸣三市的地方。黄河从这里入晋，内外长城从这里交汇，晋陕蒙大峡谷以这里为开端，黄土高原沧桑的地貌特征在这里彰显。这里是长城与黄河握手的地方，是中国最美的十大峡谷之一。整个老牛湾旅游区由三湾一谷组成，分别是包子塔湾，老牛湾、四座塔湾和杨家川小峡谷。关于老牛湾，还有一个极富想象力的传说。上古某一时期，天降倾盆大雨，密云遮蔽，天地混沌，豪雨连天，这一下就是九九八十一天。雨歇云驻后的吕梁山遍地洪流，汪洋一片。玉皇大帝立即派太上老君下凡，救民于水火。老君骑着他的大青牛来了。老君下了牛背，给青牛套上牛轭，想就地犁出一条河来，让洪水归道入海，让山川重见天日。当青牛犁到老牛湾时，天色已晚，它猛一抬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原来是天上仙人怕青牛不认道，提着一盏神灯前来帮忙，青牛不明就里，被神灯给惊了，身后本来笔直的河道，变成了曲里拐弯的大深沟，洪水拐过大湾，一路咆哮，直奔大海而去。
我们把老牛湾定为此次征途的第一站。当时的北京下起了第一场大雪，出发时脑袋里幻想着黄河被白雪覆盖的美景，我们四人一车踏上了前往内蒙、山西、陕西的八达岭高速。出了北京没走多远就遭遇高速封路，无奈只能掉头，雪越下越大，路越走越滑，事故越来越多。就算是经历了无数次的阿拉伯漂移，却仍抱着“美景在前方，坚决不退缩”的执念，我们继续前行。快到老牛湾的时候，路遇一极致坡度，一边是陡峭荒山，一边是百尺悬崖，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门跳车，下车也丝毫顾不上害怕，就在车离悬崖不到半米的时候终于被石头卡住，总算是挽救了一行人的性命。
有了这样的生死遭遇，对于老牛湾，反而让人多了几分憧憬。村里人说，老牛湾西侧黄河对岸内蒙古准格尔旗境内的那座凸起的山包，就叫做明灯山。老牛湾村所在的长达十里的大湾，就是老牛一惊一乍一趔趄的遗迹。自然的伟力也罢，神话传说也好，使老牛湾真正为人所注意的原因还远不止这些，除了它作为黄河入晋之后的第一个村落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建在牛首之上的那座长城堡寨。夜晚的灯光下，远望老牛湾堡就像是一盏昏黄的灯，虽然在白天微弱的光芒不足为奇，夜里却照亮了整个世界。如今平静的老牛湾似乎已经忘却了曾经在黄河与长城交汇处的刀光血影与震天杀声，而这片诡谲而宏大的历史馈赠却永远矗立于此。
吕梁黄河湾：亘古不息的生命轮回
历史尘封得太久，使人的认识常常出现偏差，我自己以前对黄河边的印象就是从影视、文学作品中了解的，陕北这块土地总是缺少绿色，缺乏生机，总与“贫瘠”、“荒蛮”、“落后”这些字眼连在一起，和人们一起忽略着她本应有的辉煌。从老牛湾出发来到这里，才知道了这里的神奇，才真正知道了黄河的神奇，流经延川县的68公里黄河在这里简直是天地造化的奇迹。没有想过能在这里这么轻易地亲近母亲河，母亲河是依依不舍迂回逶迤来来回回地走了很久，最后才无奈地悄悄然走向了更遥远的一片润滋地。站在岸边，我们只能屏住呼吸，怕惊扰了她的思绪，更怕牵伤了她的情丝。11月的阳光照在这广阔的土地上，天空蓝如烟海，没有几朵云彩，即使是有些刺骨的低温也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恍惚中甚至觉得是初春的光景。远近不等的地方，依稀看得见帐房的炊烟袅袅升起，踩在深深浅浅的雪中，一切都是那么的雄伟而梦幻。
九曲地带，岛屿众多，登高临远，看着黄河蜿蜒而去。奔腾的河水穿行于晋陕大峡谷之间，舞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黄河流经延川县境内仅有68公里，却是弯道最多最大最有气势最赋有诗意的一段，既有自然景观，又有人文景观，周边还有汉代夯土古城遗址、牛尾古寨、会峰山寨、郝连勃勃墓等，交融着汉民族与匈奴等内迁民族的文化特点的景观，由于天高地远，延川这些原生态的黄河风情文化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为此，它充满了神秘的魅力。在乾坤湾，是个象征着天地、阴阳的地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两句，在《易经》中，是乾卦和坤卦的卦辞，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它不张扬也不造作，浑然天成，富有真趣，弥漫着自然生态和农俗文化的味道，那依稀可辨的“悬崖古寨”附近隐约显现的远古先民胜迹以及存留的残房、破庙、石碑、石碾等遗迹遗物，无疑是黄河文明的印证，是先民藏身避难全力图存的明证。来到这里，才恍然发觉这里的一切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它们都在告诉我们，这是一块古老的土地，这是一个神秘而又迷人的地方。
碛口古镇：繁华散尽的沉淀之处
碛大多都是由黄河的支流冲积而成，共同特点是弯急浪大、石多水浅。船只下行过碛，如叶落湍流一般难以掌控，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然而，与众多的碛相比，大同碛却是独一无二的。这碛把河道宽度一下子从400多米挤缩至80多米，而不断堆积的沙石把河床高高地抬起，与下游形成了落差巨大“跳崖水”。叱咤风云的老艄，面对奔腾咆啸的黄河，凭着一身肝胆，闯过了一个又一个凶湾险碛，然而，面对大同碛，他们胆怯了，退缩了。在这里，他们不得不抛锚收帆，偃旗息鼓。绵延数千里的黄金水道就此戛然而止。于是，这里便成了货物中转的“水旱码头小都会”，“人烟辐辏，货物山积，船泊叠岸，驼铃不绝”。因而成就了明、清至民国200年间商贾云集、繁华鼎盛的“九曲黄河第一镇”——碛口古镇。带着悠悠的怀古情思，接连探寻了黄河或是雄伟或是温柔的盘回后，在和煦的冬日，我们驱车向黄河岸边的古老小镇进发。
车子沿着一条近乎干涸的河流右转，越过一座刻着“麒麟桥”字样的石桥头。蓦地，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大河横亘在前面，在水资源十分匮乏的山西，遇上这么宽的河流，也只能是黄河了。踩住刹车，下车观望。这是一个两河交汇而形成的“T”字形地势，那几乎干涸的河床径直地伸向前面的大河，并在大河的河床上形成一个喇叭口状的巨大浅滩，阳光下远远望去，乱石累累，波光粼粼，可以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古朴典雅的麒麟桥飞架其上，将山下的公路连接起来。桥的那边，一座看似宾馆的建筑依山而建。楼前红灯高挂，招牌醒目，为这古老的山川凭添了几许现代的气息。仰望右边的山头，一座翘檐碧瓦的古老建筑雄居其上，与对面的大河形成对峙之势。山下是一片古朴沧桑、店铺林立的闹市。闹市街口的空地上，一头骆驼昂首伫立着，旁边蹲着一位头上裹着羊肚毛巾，身披羊皮坎肩的老农，似在等待着游人的光顾。循着街口向里望去，各种买卖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整个街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这景象仿佛是另一种版本的清明上河图，让人恍若穿越时空而置身古老的市井。在这座小镇小憩了几天，似乎忘却了城市的纷扰。汽车开上前行的路，古老的小镇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而那古老的文明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壶口瀑布：湟水奔涌的灵魂
驾车一路前行，盘旋在山路上走了很久，稀薄的空气也少了些氧气的分量，所以走起路来特别吃力。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花费了很长时间，背东面西眺望，一缕风微微乍起终于恢复了清醒。远远看去很难看出母亲河详细的模样，凝神观望了很久，像是一条蜿蜒的巨龙，又像是一条长丝带。又过了很长时间，日落偏西，黄河上呈现出了一道晕黄，由此我也断定了“黄河”这个名字。下一站是早有耳闻的壶口瀑布，这座天下奇观让我们早在出发时便已摩拳擦掌。
人们说，黄河九曲十八弯。它发源于青海的巴颜喀拉山，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在吸纳了沿途的河流后，到了山西与陕西的北部。这时，忽然直转南下，变为南北走向，自然天成地造就了山西与陕西的天然分界线。它裹挟着黄土高原的泥沙，奔腾而下，到了晋中南，收缩在泛着黑红色怪异岩石的怀抱里，咆哮在窄曲又峭壁林立的大峡谷中，不情愿地收拢了狂羁的身躯。到了山西吉县西北，宽阔的河床一下子变窄，“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于是，天下奇观黄河壶口瀑布出现了。
在出发前，本来因为是冬季看壶口还有一丝遗憾，没想此时眼前的千尺冰瀑更让人震撼。我们是一群来自红尘俗世和喧嚣浮华中的人，原本以为用世俗的眼光无法把这结冻的宏伟历史看透，可还没有站在它的边沿，似乎已经把心里原来的想法和自以为能看透世事的眼神，心甘情愿地抛进那浑黄无比、壮美无比的立体冰雕。身边的游客和旅人张大嘴巴惊奇地赞叹着来自大自然的原始、粗犷之美，而它给予人类直达心底的震撼，也许就是母亲河对我们最宏伟而意味深长的抚摸。
寻找最美黄河湾的旅程还没结束，毕竟对于我们来说黄河太美，也太大了。一年四季中都有着不同的身影，春天旅行还要继续。
图/王坚868 文/张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