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三则教诲 多年后依旧难忘
□沈子友
这篇文章萦绕心头已18年之久了。
那时母亲在世,我无从下笔。母亲的每一根白发都凝结着世间的沧桑和智慧,我唯恐不能表达于万一。后来母亲不在了,我又无法下笔。母亲的离世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以至每念及此我的心都在颤抖,更无法拿起手中的笔。直至年前母亲的忌曰,身处异国他乡的我,才开始静下心来,拿起笔抒写母亲的篇章。
母亲是一个贤者、智者、勇者。她不但含辛茹苦抚育我成人,而且还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教育我为人。18年过去了,母亲的言行举止仍历历在目,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不怕别人怕自己
这是我十几岁时母亲对我讲的一句话。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家乡的生活正处于极度困难时期。一天早上,我上学还没离开家,发现家中幸存的几只老母鸡少了一只,母亲在目击者的暗示下去临街的大娘家询问,结果在对方的吱唔中吵了起来。正在我为此担心时,吵声却很快平息了。接着母亲回到家里,平静地对我说:“我不和她吵,不是我怕她,而是怕我自己。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我是怕吵坏了身己的名声,给你们以后带来不好的影响。”的确,当时农村因丢鸡失狗而引起吵嘴打架的事,是时有发生的,即使有理也说不清,母亲不为此再争吵是明智的选择。现实生活中的母亲就是这样,处处洁身自好,宁可自己受损失,也不使自己的声誉受影响。她说,东西丢了是小事,自己的名声是一辈子的事。
那时我年龄小,脑子像一张白纸,母亲的话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它的认识也不断深化。打铁先要自身硬,不怕别人怕自己。母亲的话像警钟一样,时时在我的耳边响起,使我不敢懈怠,从不心存侥幸,从不停下前进的脚步。上学时,我怕自己的学习不好,对不起辛劳的母亲;当兵后我怕自己落后了,对不起组织的培养;直至现在退休了,我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不好,给下一代增添麻烦,从而每天爬山、长足,坚持锻炼,以保持良好的体能。
先苦而后甜
不吃苦中苦,哪来甜上甜。这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在母亲看来,甜必须从苦中得来,从苦中得来的甜才是真正的甜。她还说,年轻时吃苦不算苦,到老了吃苦才是真正的苦。
母亲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天灾,匪患,战乱,父母早逝,姐弟离散,使母亲吃了太多的苦。解放后局势安稳了,但又遇到三年经济困难,文革动乱,使母亲受了很多的难。面对苦难,母亲从不抱怨,从不逃避,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双手,付出更多的辛劳去度过难关。等到我们这一茬人了,虽然大都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但却赶上了经济困难时期,温饱问题成为一道难过的坎,母亲常常要做无米之炊。因此,她更加节衣缩食,操心费力,教育我们吃苦耐劳,克服困难。每当遇到吃糠咽菜我们讨饭厌食时,母亲总会说“哪有不好吃的饭”?吃菜时母亲也教育我们谦让别人,不挑不捡,只吃自己前面的。这些从小在困难面前养成的习惯,使我们终生难忘,一直保持到今天。
先苦为了后甜,后甜必先吃苦,这就是母的苦乐观。母亲以此教育和鼓励我们,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我们好好上学,将来有出息。那时教育资源稀缺,每县一所高中,两个公社一所初中,每个学区(7、8个村)一所高小,又是多子化的年代,经济困难时期,在农村绝大部分家庭不愿让孩子上学。即使上学了也没那么容易,逐级都要考试过关,优胜劣汰。当时我上学时,4年级要到5里外的邻村上,每天往返一次;上初中时要到11里路外的镇上中学,3天往返一次;上高中时要到60里外的县城,每月步行往返一次。每次回家要带饭,都是母亲提前为我准备好煎饼炒好咸菜。这样长期步行走路,使我养成了不怕走路的习惯,直到退休后一直坚持爬山。最长的一次连续10个小时,走了35公里。
希望别人好才能自己好
母亲常说,望人和福自和福,希望别人好自己才会好;看人不能只看手掌心,不要瞧不起任何人;路要大家走,让人一步路子宽。
母亲的为人处事就是这样。她为人真诚,表里如一,从不讲假话大话。看待别人,从来不以个人的好恶出发,而是看人的长处,记人的好处,最看不得人家的难处。平时看到村里谁家娶了媳妇,嫁了闺女,升学就业等,都是她最高兴的事。而对一些人的难处、困境,特别是一些无依无靠的人,她都非常同情。过去家庭条件不好,她只能凭着自己的双手去帮助人家。后来我们弟兄及下一代相继在外面工作,有了一定条件,回家时她总是告诉我们谁家谁家的难处,让我尽量帮助解决困难。听从母亲的嘱托,帮助解决村里人在看病、入学、就业等方面的难处,已成为我们家两代人的一个传统。
希望别人好自己才能好。母亲以博大的情怀带领一个家庭、家族更好地融入到了社会中去。在家庭内部,她一碗水端平,保持了大家庭的团结和谐。在外部,树立了良好的自身形象,保持了融洽的社会关系。
母亲经常告诫我们,不管遇到什么事,先放到自己身上试一试,自己觉得可以了再放到别人身上,就不会错。这些都对我们的为人处世,产生了重要影响。
作者沈子友(心系远山),山东莒县人,大专文化,1970年12月入伍,1984年1月集体转业至中铁十四局党务部门工作。爱好文学,喜欢读书,有多篇文学作品在报刊和各大网络平台刊发。
编辑/李勋修《青烟威文学创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