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摧毁心灵的不是恶之花 而是浇灌者使其绽放
《告白》是我朋友推荐给我的一部电影,起初看名字我以为是讲述男女青春爱情故事的作品。但直到我看完全片,察觉到了那一丝“性本恶”味道时,我才明白这是一部刻画人性阴暗面的作品。
电影的内容并不复杂,讲述了一位老师的女儿因为班上两个同学的原因而“意外死亡”,然后老师通过一系列行为对谋害者进行报复。作为观众我无法再一时间认同老师的做法是对是错,也没办法对这种复仇行为大力赞赏。
这不同于普通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是一种以恶制恶,讲述人性之恶浇灌,罪恶之花绽放的故事。海明威说,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想罪恶的滋生亦当如此。当那人性的恶之花由于无数浇灌者而灿烂绽放时,每个人都是谋害者。
恶的起源:被欺负的人将以扭曲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
森口悠子作为《告白》中的灵魂人物与复仇者,在影片刚出场时就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冷静与克制。
对于自己心中唯一的寄托——女儿的死亡。如果换作普通人,我们理解的以恶制恶应带是直接将犯人杀死,事件就算终了。但森口老师却不这么认为,她虽然查清楚了自己女儿的真正死因和犯罪凶手,但她并不打算用暴力的方式直接谋害复仇,或是进行翻案,而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让谋害者明白生命的意义,进行一场有教育意义的复仇。
作为受害者,少年A与B欺负她的方式是杀死了她年幼的女儿,也因此森口老师失去了这世上她作为母亲的唯一凭证。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森口老师宣称曾在两位谋害者的牛奶里放入了艾滋病患者的血液,她将谋害者的生活变成了地狱,以此祭奠自己对女儿的爱。
生活中有并不缺乏弱小者,青春期的我们总会有一段年少轻狂的时间,我们也会因为有意或无意而欺负不少人。还记得你给别人起过的那些不雅外号吗,还记得你为了报复”欺凌“你的人而作的那些恶作剧吗?
记得我上小学5年纪的时候,因为转班原因分来了两名新同学,其中一名男生坐在了我的身后。当时似乎是因为数学课要小组合作,但我们这些玩熟了的伙伴自然而然的就容易拒绝新生面孔。虽然那位同学我已记不清名字,但似乎他认为“被大家孤立”都是因我而起。
于是他对我实行了一种惹人厌烦的报复,那就是将铅笔尖对准我的后脑勺,每当我想要往后仰头时就会被笔尖刺痛,这一行为似乎在告知我“他的存在”,殊不知我只是觉得厌烦。
回到电影,无论是常年被人欺负因为懦弱而不敢发声的下村直树,还是被母亲抛弃无依无靠的渡边修哉,他们在某个程度上都是被欺凌的人。弱小的少年无法用正确的行动让身边的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他们都想起了杀人,希望用杀人这种扭曲的方式来证明自我的存在。
人之初性本恶,它的起源似乎也是来源于个体对周边的一种反抗。当我们受伤时往往不是去寻找正面的解决方法,而是逃避现实,寻求一片“桃源乡”。美月选择了露娜希邪教,修哉和直树选择了杀人,森口老师选择了复仇,他们皆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试图来证明些什么。
恶的浇灌:对生命漠视的习以为常
我们作为一名观众,如果强行要求森口老师放弃复仇或许有些太过强人所难,毕竟我们更多的是在意她为人师者,而并非母亲这一角色。虽然并不被学生爱戴,但从影片的细节我们都可以发现,森口是一名好老师,即便是最后的复仇也充满了教育意义。
恶之花并非一开始就绽放的如此绚丽,浇灌它们的是身边那些无数冷漠看客与加害者。
森口老师心中恶的浇灌者是下村直树,他明明可以救下已经醒了的小女孩,但他为了通过杀人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他决心一错到底。生命就这样成了可有可无,手无轻重的东西。
下村直树的浇灌者则是傻瓜老师维特,看似热血的青年每周都假装关心去拜访直树,但最后却将其逼疯。或许有人会同情维特的好心会错意,但真相的确如此吗?我们可以从森口老师的话中得出结论,维特只是为了模仿心中偶像而假装热血罢了。
我们生活中并不缺乏假装关心他人,实则为了政绩而邀功献媚的虚假形式主义,也不缺乏假装关心事件,只为蹭波流量,吃人血馒头的人。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行恶,但却是恶之花的浇灌者。
渡边修哉的浇灌者则是他的亲生母亲,因为离婚后不想成为单亲母亲索性就直接把孩子抛弃,一味的用机械和自己的喜好去强加给孩子,作为直接凶手的修哉在某个程度上其实也是受害者。如果他的母亲能够很好的处理自己与孩子的关系,多陪修哉一段时间,或许这一切的悲剧都将消失。
我们常常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看待那些行凶者,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罪恶的浇灌者。回到我自身,如果我在小学的时候对转班新同学更加亲切主动一些,他还会用如此反常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吗?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大可以成为一名冷漠的看客,就好像2010年时一名老人在公交车前两米倒下,身下大片血迹,有女司机发现后请求帮助竟无人理会。或许是大家听多了被扶老人反咬一口的故事,面对如此事件发生,宁愿乖乖走开也不想掺和一趟浑水,可这不就是电影中学生对生命漠视,并实行加害的方式吗?
对于发疯的直树,大家无动于衷,他们不想救一个“杀人犯”,他们甘愿看维特一步步逼疯直树,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不仅是看客也是恶之花的浇灌者,他们送出的“恐吓祝福信”就是明证。或许正是如此,导演才会设置悠哉打算炸死所有师生的情节吧,因为没有人是无辜的。
当然相比于看客,更加过分的则是那些加害者。2018年,一个自杀案件轰动整个网络,甘肃一名19岁的少女遭到班主任猥亵,向有关部门投诉无果后决心自杀。更让人心寒的是,当女孩站在楼上,楼下的人喊着“快跳啊,怎么还不跳”诸如此类的话。
一群人起哄,怂恿并拿起手机拍照,网上也吃起了各种各样的人血馒头,只剩下一位消防员劝小女孩不要跳。
最终女生还是在一片附和声中跳了下去,有人看完扭头就走,有人留在原地拍手称快,或许扼杀女孩最后生存希望的就是舆论吧,就是那些数不尽的看客与加害者。
东野圭吾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人眼无法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前者伤眼,后者伤心。麻木不仁,辛灾乐祸,看客文化,人血馒头,这一切并没有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消失,人性的恶扎根在灵魂中,但我们却用自身的劣性使其得以被浇灌,从而绽放。
当我们谴责别人时,殊不知自己的口水也会“淹死”他们。无论是最近的肖战事件还是罗志祥事件,吸引来更多的不是同情者与受害者,而是加害者与看客。他们煽风点火,企图把所有流量都一网打尽。根本没有人在意生命,没有人在意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而离开。
他们在乎的只有结局是否慷慨激昂,惩罚是否得力到位。恶的绽放离不开每位加害人的浇灌,在大恶面前没有人可以自称无辜。
人心犹如一朵花,去掉“刺”它仍将美丽
导演中岛哲也正是用艺术夸张的手法塑造了人性,他让看客与加害者肆意妄为,使得杀人事件愈演愈烈,影片的结局是少年A炸死了自己的母亲然后活在地狱之中,少年B精神崩溃后意外弑母被关进了少管所。
结局如此残酷,但两人的初衷却十分简单。少年A修哉只是想让自己的母亲注意到自己,仅此而已,他不敢主动去找母亲,他通过博客网站、通过才艺大赛获奖甚至杀人,最后都只有这一个简单目的。而少年B直树的内心则更为单纯,只要能有一位认可或看得起他的朋友,他便心满意足了,杀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必要手段。
恶之花的刺,总能深深扎痛我们的内心。看完影片我有些神伤,难道整个社会已经如此扭曲不堪了吗?其实并非,导演只是运用了夸张的艺术手法希望让我们正视起生活里的小事,希望我们可以正视生命,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还记得《功夫》中火云邪神的独门暗器吗,当尖刺被拔出的时候,它就成了一朵美丽的花,这里暗示人心亦是如此。
恶的起源来源于无意间的欺负,或许是一个侮辱性的外号,或许是一句讽刺,这些刺虽然“小”,但却会扎痛一个人。当受害者以扭曲的形式再度出现时,有些人选择了继续加害,更多人则是选择煽风点火做一名看客,直至罪恶在沉默中爆发,善良在沉默里死亡,这就是恶之花从播种至绽放的全部过程。
明明只需要一句“你很棒”或者简简单单的安慰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漠视呢。所以压垮那些受害者的不是生命之重,而是人眼里对生命漠视之轻啊。
要想杜绝《告白》里的复仇连锁悲剧,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起初就拔掉人心中的刺,如果森口老师可以对直树表现出认可和关心,或许她的女儿就不会死亡。但一切没有如果,或许我们在现实中需要的不是苛刻的道德眼光而是带领更多人积极前进的能力。
我们不需要对人性过多的加以批判,而是应该在潜移默化中给接触过的人一种无形的力量,润物细无声的感化每一个人,让他们明白生命的意义。在行动之前有所思考,而不是成为恶之花的浇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