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家乡的那山那水
我怀恋那逝去的美好时光,还有那逝去的可亲可爱的父老乡亲。
——题记
每当我一次次出远门为生活奔波时,就燃起了对故土的眷恋。生我养我的土地啊,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忘记你,尽管渺小地从中国地图上找不到你的角落,可在我心里你是神圣而伟大的家园,不管是春夏秋冬,你用最美丽的姿态迎接着岁月一次次风雨酷热、冰雪严寒的挑战,母亲般毅然决然地抚养着一代又一代。这厚重的土地啊,你不仅滋生了万物,也抚育了村子里勤劳的人,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四季更替中的浓浓乡愁……
春天,满山的树木焕发出勃勃生机,嫩绿的白杨、婀娜的翠柳、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杏花、金黄的连翘花,还有那洁白如玉的酸梨花,苹果花,一花已谢一花红。你若置身花海,尽情地吮吸着微风送来的淡淡花香,恍若置身世外桃源一般。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槐花流蜜的时节,空气中也随风荡漾着甜甜的花香,沁人心脾,就像现在的日子甜到心头。
这时候是造柳笛的最佳时节,柳笛是我们小孩子的最好玩貝了,折一枝筷子状的柳条,轻松扭转,抽离白净的木条,留下的树皮管状,再根据自己的需求剪裁长短。一端去掉约一厘米的嫩皮,留下第二层皮,用牙轻微咬扁,一吹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来。长者发出的音沉闷,如牛吽;短者发出的音清脆,如鸟鸣。每个小伙伴都有一支柳笛在吹,那声音如鸽哨响彻云霄,那是春天发出的主旋律。如果你吹一支柳笛,滚一铁环,那就是令人羡慕不已的事。
这就是我的家乡龙集寨美丽的自然景色。
村子虽然是由多姓氏组成的村落,可没一户龙姓人家,柴姓比王姓多,杜姓和任姓是外来户,杜姓由名满秦州“酿酒名村竹林”迁来,约三百年吧。任姓由本乡任家壵迁来,坐落曹家沟,村子里昵称小台湾,可沟里没有一户曹姓人家。这里有一块分水宝地,传说是穆桂英挂帅传令杨文广做征讨先锋之地,后来为了纪念这件事叫“传儿地”。也许是真有其事,要不然传儿地怎么会挖出一缸铜钱呢!
那是时我正上小学四年级,学校规定一天放三趟学,九点放学吃干粮时听人说曹家沟挖出铜钱抢欢了,我们赶去凑热闹。
学校坐落在东台梁山脚下,距传儿地一里路。东台梁和烂堡子山脉相连所构成的沟壑,农业社时打了一防旱水坝,两沟交汇处将蓄水坝构成‘Y’型,铜钱正好是从‘Y’上路口悬崖边拓宽农路时挖出的,崖上是一块三角形平地,约有十亩,正是传说中的“传儿地″。修路的全是第一生产队的人,曹家沟和杜家那岸还有张家那岸都是一个生产队。人们抢完铜钱各自回家了,留下来的土顺斜坡静静地等候着开拓。当时抢钱的场景是很精彩的,这都是村子里后来讥笑曹家沟公公钻媳妇子胯下抢钱的事,笑谈了好几年。小军大挖崖时刨出一陶缸,于是他对全体修路的男女社员大声喊,挖出银子了,又一镢头下去,这下倒好,陶缸粉身碎骨,铜钱流了出来,顺着崖土倾泻而下,当时小军大真没料到缸里有那么多的铜钱,早知如此悔不当初。男女社员一起涌到挖出铜钱的地方,为了铜钱啥都不顾了,公公钻在媳妇儿的胯下也拼命的连土一块儿往自己的怀里刨,他们没有其它装钱的袋子,脱掉衣服连土一块卷。我爷爷耳聋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一枚铜钱都没抢到。曹家沟九户人家,家家都得了浑财,有抢到八十多斤的,真不知道那缸里装有多少斤?我们去时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抢过钱的土像无数只鸡刨过似的。我们几个小伙伴用手顺坡向下划拉细土,我也捡了四十多个,有的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得,有的只认得一个‘元’字。到底是穆贵英安营扎寨留下的财宝呢?还是消失了的曹姓人的财富呢?这里埋藏的铜钱是一个未解之谜。
上了中学才知道穆贵英是演义小说虚构出来的巾帼英雄,那些铜钱是唐开元通宝,最多的是清朝康熙,乾隆,嘉庆的,由此看来这些铜钱自然不是穆桂英的军饷了。
村里虽然没有龙姓人家,可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时挖出过一条龙骨和一些狗牙珠珠,人们砸抢而空,都兜售给中药铺。当时条件确实太差,交通落后,县文化馆赶到时什么也没有了,只留下满目的惆怅和惋惜。父亲也得了一块棕色的龙角,不大一块,磨好的有11厘米长,1.2厘米宽,要刻一方私人用章,一直没有动。父亲一直保存着,后交给我刻章,可章没刻成,父亲不在了。这块料一直收藏着,这也许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一个念想。
当时龙骨要是不要砸抢一空,保存完好,建一展览馆供游人参观多好,既可以提高村子与乡镇的知名度,又可以带动旅游经济发展。唉,这些都是经济文化落后造成的。
到底是龙“集”寨还是龙“旗”寨,前人命名都是有根据的。家里有一张民国二十九年 入股凭据,上面填着“金华乡龙旗寨”,可能是村子里很早以前插过龙旗而得名吧。
柴姓早先出了个八台总镇,在探乡祭祖时,他们的后山红崖梁塌了(滑坡),地脉后气断了,死在了外地。可他插过旗的旗臼还在柏树坟院。那年本家千祥哥挖出一个供房亲户内冬天舂麦舂辣椒用,谁知这一挖不要紧,倒惹下了大祸,柴家那岸的牲口死伤不止,人员接连患病,不得已全村由年高德望者和本年任期会长出头,请阴阳先生社坛斋醮,祭山酬神,诵经礼懺。阴阳先生念了三天三夜的经卷,清庄驱邪才算平休。迷信总归是迷信,可村里人勤劳俭朴的品德影响着一代又一代。
传说尽管是传说,可村子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赖着上天馈赠的土地资源,一辈辈辛勤地耕耘着,为了让下一代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不惜余力地改变着一穷二白的经济状况。村子里人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耕田和考取功名上,每年过春节大门上都要写上“耕读传家远,诗书继世长”,“勤劳门第春常在,和睦人家富有余”,“精耕细作丰收岁,勤俭持家有余年”,“ 天增岁月地增产,花向太阳人向前”,这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在一代又一代父辈的殷切期盼下,村子里大学生一年比一年多,研究生也层出不穷。
夏天,小麦一个劲地拔节生长,微风掀起的麦浪就像曹家沟水坝里的涟漪,让人心醉神游……
眼看还有十多天就要升初中考试了,教我们的是柴育林老师,马永强和王玉峰老师,课提前上完了,我们每天背课文和数学公式,老师不在,我们就偷偷地溜出学校到山坡上去,山坡上大都是杏树林,坡下是水坝。那时我们都很淘气,爬上杏树坐在树丫上,有的背课文,有的啃着酸酸的未成熟的杏子,牙齿像快刀,咯吱咯吱啃二三十个不在话下,那果汁酸的直叫人淌口水。肚内文章没装下,倒叫酸杏几乎涨破肚皮。
肚子涨实在不好受,课文无心思去背,约上去游泳。坝里的水像温泉,几个胆大的放下课本,脱掉衣服,扑通扑通钻进水里玩起来,坝首十几米深我们自然不敢去,到一米的区域摸索学习。有的狠劲地吸一口气一捏鼻子蹲下去,实在憋不住了再出来;有的像青蛙一样拍打着水花,有的像小狗一样胡乱刨着,有的互相击打着水仗,累了三三两两爬上岸,在热乎乎的土坡上晒太阳,像一条条泥鳅,实在晒的受不住了就用细土覆在沾满水花的身上,只留脸上,有的干脆用青泥将身体包裹起来,这样牛虻不会叮咬。这时每个人都把升学考试抛在脑后,多么地轻松惬意。正在太阳下感受着隔了土的那种温暖,一个眼尖的看见柴老师提一跟棍子找寻来了,怎么办?洗掉身上的土和泥看来是来不及了,一个抱起衣服和课本顺坡往上爬,坡上沙棘丛生,我们几个同伙穿上鞋抱上衣服紧随其后,猫着腰向灌木丛里钻进去,上坡了老师拿我们没办法,因为沟里的水隔着,只听光着脚的一个不住地喊:我的脚扎上刺了。身上被酸刺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也顾不得了,喘着粗气爬上坡,全身的泥巴也不管了,穿好衣服,拿上湿了的课本往学校窜。溜到学校挨批评受教育写检讨那是自然的事了,可在水里嬉戏的开心事儿到现在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可我们那一级学生没有一个给老师丢脸,全考到牡丹中学上初中。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正是水坝里的水滋养着村里勤劳的人们,旱象严重时,小河里的水干涸了,农田喷药,饮牲口,洗衣服,盖新房,全都派上用场了。去年我在四川峨眉山上和同伙为普贤菩萨的地宫彩绘贴金维修时,妻发来信息说坝里的水干了,她和本家侄媳重阳捞了好多鱼,问什么时候回来,油炸了给我留一点。
水坝里的鱼有两三斤重,一队跟二队的承包地全在坝沟的山梁上,走地里全都经过水坝,路过时可以听见鱼吃浮萍的嘎吱声。就是这么一方池塘,吸引了无数的城里人,他们利用节假日三三两两骑上摩托车来钓鱼,有时雨天也不例外。
我们小时候也去钓鱼。用大头针曲一勾栓上细线,挖一些蛐蟮(蚯蚓),鱼竿是用白杨做成的,鱼钩上一米处绑一截五公分的油笔芯管,只要钩放上饵,不到一分钟就会钓上一条三指宽的鱼,那时村里的人都不会做,钓上来的鱼都放回去,只有小拇指大的鱼拿回家里养,当时鱼缸也没有,玻璃罐头瓶就是最好的鱼缸了,有的会将洗脸盆腾出来给儿子养鱼用。鱼苗是马书记从红河水库用瓦罐引进的。
房亲二哥在牡丹中学教书,礼拜天叫上我去钓鱼,我钓的全归他。他会烹鱼,做好了会叫我品尝,清煮鱼汤,汤里调味品只有香菜,调和,油盐,可能是第一次吃鱼喝汤吧,原汁原味中泛出一股淡淡的鱼腥,肉香喷喷的,那腥味并不让人感觉生厌,恶心,现在吃鱼,总品不出当年的那股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鸡精味精等调味品在作祟,吃不到两口便让人没了食欲。
村里人对钓鱼渐渐地有了认知,农闲或雨后地里无活干,便成群结队去钓鱼,钓上了清水煮鲤鱼,小伴伴在浅水区嬉闹。
一次,我发现曹家沟给牲口漂洗麦衣的浅池里巴掌大的鱼好多,一听到响动会顺着进水口逃走。麦衣里杂着没有清理干净的麦粒,倒进漂洗池麦粒沉底,不洗麦衣里土粒较多家畜没法吃。漂洗池是人工挖的一米见方七八十公分深的圆池,位于浅水边缘,引进水源便成,这便是鲤鱼自己找到的食物资源了。
那天牡丹唱一年一度的会戏,中学下午放假,我约上三明去捉鱼。吃完饭我们在目的地聚在一起。我蹑手蹑脚到池边,生怕每一个细小的响动惊逃鱼群,用最快的速度将进水口堵死,然后对三明说,你慢慢去捉,我下去洗一洗,太阳热辣辣的,天空一朵白云也没有。
我脱完上衣刚要脱裤子,只听到坝首有人喊叫;我的妈呀,我叫你不要下去,你偏要下去,不得了了,淹死人了。我楞住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听声音里面有我的两个团庄同学清平和尚求娃,溺水者是他们一块的。我连忙穿好衣服,坝首跟坝尾弯弯的路半里路程。三明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一条鱼也没捉到。漂洗池里的鱼一个劲地搅动着池水想逃走,可就是没有出路。
我和三明老瓜进水了一样,想都没想赶紧往戏场跑,心里恐惧得很,心脏像鼓点快要跳出来了,家里大人知道了会打的。当时我俩为什么没有加入救人的队伍呢,仅仅是为了怕家人的一顿打吗?如果当时我俩跑跑路找找人也许心里会平衡点,现在想起来心里愧疚得很。
曹家沟的山和东台梁的山连在一起,牡丹仅一梁之隔。
我俩翻过山梁快下山时,远远看见戏场的人群炸开了锅,蜂拥出戏场,我俩下山跟跑来的人群碰了头,他们问:“淹死人了?”
我和三明顺着去看究竟的人们又往回返,这样一来家里大人知道我们是戏场回来的。
到坝首时人黑压压一片,母亲也在场,说她娘家的人叫帮忙借东西。只见水坝里漂浮着一辆架子车,上面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用长杆子在水里不停地捞着,一遍又一遍……
“我把你怂两棍打死哩!”话音没落两拐棍已落在了三明的屁股上,三明爷在教训孙子,他觉得还不解气,“回到家了我再收拾你”,看着这么多的人只好作罢。他把我俩捉鱼的事告诉过他爷爷。
村子里的人也越聚越多,我村的坝算是最早的,可村里人没有一个会潜水的,自然干着急。日头快落山时,来了一个听说是从秦皇湖请来的潜水能手,身上绑着绳子潜下去,一锅烟的时间钻出水面没有结果,一遍一遍的潜浮,一直持续到天黑,活要见人死了也要将尸体打捞上来,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都打捞不出来了带着悔恨和失落离开了。
从那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人去游泳了。里面有水鬼,老三家的“阿黄”每晚一直狂吠到坝出事地点。
死者在水里湮没了十三天才漂上来。那天早上正好是星期天,我去曹家沟给盖新房户帮忙,坝首几个人正捞一具尸体,只看见一个人的脸在水里漂浮着,青白青白没有一点血迹,鼻梁像被鱼咬破似的,紫白色的肉丝,多日泡在水里,一看令人恶心,恐怖。我不敢去看,赶紧扛上铁锨去乡帮。尸体给团庄人捎信后来人拉走了。后来死者的未婚妻也吊死在宝峰山上——生不能做夫妻,死也要在一起。
当时我正上初二,中午放学全校学生蜂拥向出事地点。那时山上光秃秃的连蒿草也没有,呼啸的秋风向人们诉说着悲凄的故事,山顶只有一颗粗壮棝死的柏树证明着这里的古遗迹,西边一堆瓦砾磊成垚状,看样子里面很早烧过香,点过蜡。死者一动不动地躺在柏树下,身上穿一身干净的衣服,脚上一双高底红绒鞋在凄凉的季节格外显眼,看样子是个女娃子,一条绿头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柏树丫上的塑料网袋挂在棝死的枝头,在呼啸的冷风中瑟瑟发抖,据知情者介绍那就是谋杀死者的罪魁祸手。她的阴魂到另外一个世界跟溺死的未婚夫做夫妻去了。枯死的柏树一直朝天静立着。高中毕业我在山上随师学塑神像期间,庙宇一间一间拔地而起,那颗柏树一直保留着。后来阴阳先生为了诵经方便锯掉了。
过了十年,村里将那件事淡忘了,零零星星有小伙伴偷偷地去水坝浅水区嬉闹,也有邻村虎林的,家长管制不太怎么严格。可钓鱼的人一直没有间断过,村里人,外地人,大多是城里人。
秋天,麦子收割了,拉运,打选种子和摞麦垛是最忙的活了,中午不能休息,麦垛一家比一家大,像麦积山一样。自从土地承包以来,粮食产量猛增不减,农民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拉运完按抓的阄开始碾。谁运气不好下午遇到白雨就倒大霉了,一天能碾完的就得晾晒三天。谁塌场家里的闲散人员齐上阵,小孩子也蚂蚁搬泰山,帮忙把淋湿的未碾完的麦秆往一块堆,每个人浑身淌着水也要把麦粒抢救出来。当黄灿灿的麦粒填满每家每户的粮仓,喜悦挂在了每个庄户人家的脸上,那高兴劲比吃了槐花蜜还甜。雨后干不成其他农活,三三两两去东台梁,对面子或者曹家沟打杏。山上全是杏树,杏熟了挂满枝头。一个人上树打,其余的人下面拾,每个人的背篓都装满了就回家。好的挑拣出来送亲戚朋友,剩下的堆在一起发酵后洗杏核。杏仁可以入药,反正家家都有收入。
提起那一次打杏到现在惊悸不已。我和內侄对面子梁打杏,一棵树上的黄杏两个人打不完,我打完树上的杏子正捡的当口,只听护林员老远在吆喝,骂骂咧咧的撵来了,我俩背上背篓赶紧走。
内侄背上杏跑起来,我看护林员建祥大提一根棍子,不到五十米,背上杏是跑不掉的,我们扔掉背篓,黄黄的杏满坡在滚,我俩在一丈多高的崖上跳下去了,幸好下面地里长的是胡麻,要不然腿脚非伤不可。地里的胡麻被我们俩糟踏地像辘轴压过一样,脸上被荆棘划破了顾不得管,拼命地往家里逃。
人总算是跑脱了,可背篓和黄杏没有逃脱过护林员的追踪。背篓过了好几天母亲才要回来。那时护林员在我们的心里留下了可憎的形象,心里偷偷地诅咒他。
现在想起来那是护林员对工作的认真负责,村里在马书记的带动下大面积植树造林,还有护林员的精心管护,森林面积在秦岭镇名列榜首。马书记人去世多年了,可他十年树木的正绩每年枝繁叶茂,茁壮成长,繁荣富强。
冬天,是我们多么期待快快到来的季节。每天都盼望着雪姑娘翩然而至,我们就有好多玩的游戏了,堆雪人,打雪仗,网麻雀,滑冰,开火车。
最开心的是开火车了。我们没有见过火车是啥样,听大人们说那铁箱子一节连一节好长。里面坐上好多人会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他们到陕西赶麦场都坐那玩意儿,他们去时坐的是拉过煤的火车不掏腰包。
漫天飞舞的雪花伴着呼啸的西北风,恣意地在空中挥洒着,不到半小时山川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银灰色的天空低沉地伸手可及,光秃秃的树木在凛冽的风中瑟瑟发抖。任何一个伙伴的一声呼喊都是那么默契,纷纷来到陡陡路(坡度很陡故名),那是杜家那岸去井口的一条斜坡小路,公路下面是一条小河,公路到河五十多米,我们常常到这儿溜滑滑。年龄大一点的坐一块能堵住屁股的木板,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拉着前一个人的棉袄背襟,连成一长串,蹲着,屁股不能着地,借助落雪作为润滑剂,嗖的一下就开到河边了。到河边时后面 “每节车厢”的屁股有的坐到地上,有的身子倒在雪地上溜下去的。
滑下坡容易得很,可走上坡是很艰难的。每个小伙伴被溜滑的路摔得浑身是雪,手和脸都冻僵了,紫红紫红的,可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路经过摩擦像打上油蜡一样明光光的,不管多么小心都会摔倒的,只好将两只没带手套的手插进厚厚的雪里往上爬,雪和冷风密谋过地直钻衣领,寻找歇脚的港湾。
全上来了就又开始下一次,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每一次启程都会有惊喜,开心劲把寒意驱赶地无影无踪,一次次摔倒了又爬起来,就这样坚持着一次次的旅程。每个小伙伴的棉袄全都冻成冰块了,飞舞的雪花和凛冽的西北风也赖何不了每个人脸上蓬勃的朝气。
如今那条小路被秦州至罗家堡拓宽442县道占用了,可开火车滑冰的开心事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这就是我的家乡留给我美好而难以忘怀的成长历程。
作者简介 :艾扬,天水秦岭镇人,文学爱好者。一个常年从事非遗文化古建筑彩绘泥塑艺术的民间艺人,每每带着彩笔四处去流浪,劳作之余,偶尔舞文弄墨权作自娱自乐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