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饮茶

在晨风中跌岩起伏，在暮色中满身疲惫；笑叹尘世，何为愁？待梦想，又是一季花开花落。风华笔墨，后庭尘埃，便天光云影，不予徘徊。

——题记

我们的车子在一行行青葱的树木中疾驰，车外，接二连三的稻草人在一片片金黄的麦穗中，它们就在我的眼前，与午后阳光的金色交织在一起，像一条低飞的巨龙，又像金色的波浪，我们驶过的路，黄土卷起，尘沙飞扬，这是让我引以为傲的大西北——我的家乡。

开入镇上，热闹非常，皮肤黝黑的农民，吆喝着卖菜，皱纹堆满了许多人的面颊，他们笑起来，咧出一排洁白的牙，显得与我格格不入，曾几何时，我已经对这片土地有了朦胧的依恋，但又有些陌生。血液是一件神奇的东西，不管你在外漂泊多久它也会将你与这片土地牵连在一起，你可能会陌生，但一定不会忘记。

我的奶奶，是与镇上的这些人一样，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前，她也算是“名门望族”，苦难没有磨去她的心智，她依然那么淳朴，那么可爱。

奶奶和爷爷都喜欢喝茶，他们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在炉子上搭一个小烧杯，里面放着茶叶、冰糖、桂圆等，我只知道，那水要是往出来冒泡，就可以倒在杯中喝了。有时，我们回到老家，会正赶上苹果花开的季节——奶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苹果树，树下，他们会摆上一个矮桌子，花香淡淡的，若是风往西吹，花香就会向西散，花朵也落入西房。这个季节，我们的园中满是花香，闻着花香，便想着何时才能吃上那可口的、红红的苹果。如果，奶奶起得早，那便可以在桌上摆上一面镜子，用篦子篦她的头发，白发从桌子上滑落，望着镜子中皱纹满脸的她，依然能想到她年轻时的出水芙蓉，这一切，像是来自天堂的梦幻。

几个月后，奶奶被他的二儿子——我的大舅叫到了大上海。我以为她在那里会很开心，然，我终究还是想错了。

又是一年花开季，我缓步来到桌前，镜子仍在桌上摆放着，一切仿佛都一样，只是，少了那个少言寡语、慈祥和蔼的老人了。我走出大门，突然觉得好空虚。心里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儿都是流浪。我依然记得，在几个星期前她在电话中的哭声，一下下的，掐紧了我的心，她说，她想回家，她说，她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她说，她想在树下，晒着太阳喝着茶……

我抚摸着古老而又干净的桌面。花下饮茶，镜前遗留的是谁的白发？梦里却再无她，人走茶凉也罢，弹指不过一霎。

夜晚的霓虹灯为我照亮着回家的路。愿山野浓雾都有路灯，风雨漂泊都能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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