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作文写序

和所有的当年学生、今日家长一样，我们无一例外地经历过自习的苦恼、考试的焦虑、下课的盼望。在我们中国，学习一向不是件快乐的事，否则就不会有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了。

在这样堪称恐怖的环境下，连最有可能成为快乐因子的语文课——我们的母语，也由于作文这一科目的存在，而变得有些面目可憎。

当孩子的“作文集”摆在面前，并要求我写序的时候，我立刻想想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想到了我们当年的作文。

那时，语文课和政治课相差无几，学生眼中和笔下的世界基本上是一个模式——这没什么好选择的，连成人也只能用一种思想思维。这种思维反映到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表达式——作文之中，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就有些搞笑：《记一件好人好事》，班上总会有10多个同学“捡了钱包”，或者把五、六个老太太“搀过马路”。甚至在作文情节的激励之下，还真有同学把自己的零花钱说成是捡来的拿去交公，也有人到街头找一位老太太硬把她老人家搀扶过马路——老太太根本就没打算过马路。

“文以载道”，“文章千古事，得失过心知”。这话放在古代是不错的，因为那时读书识字写文章的，都是知识分子，社会精英。可是到了今天，仍把这般经国济世的重任压到写作文的学生头上，就有些显失公平。记得我们高考那年，作文题目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拿起笔来的时候，我俨然把自己当作了范仲淹。那年的语文得到了不错的成绩，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做成范仲淹。

所以，当我从孩子的“作文集”中看到那些生动、真实的描写的时候，欣喜地感到了作文本质的回归。在孩子笔下，我看到“操场如战场”的《班级风景》；看到神态各异的男女同学；看到类型多样的“广播操动作”；看到学校“开放日”孩子的苦恼。这些明显稚嫩的文字中，透露出一种难得的真性情。其实，作文本意不过是母语表达方式的应用练习，其中反映出的生活首先要求的是真实。我想，在真实的基础上，再有一定的文字美感，就可以算是一篇好作文了。

事实上，这些年来高考的作文题目一直像晴雨表一样反映着时代的变迁。渐渐地，过去那种“靶向思维”式的命题作文逐步被“发散思维”所取代。近年来开始有了关于“诚信”的《赤兔之死》，有了关于“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识”的《吊屈原赋》等“非命题作文”，孩子们有了更为广泛的表达空间。

孩子们的作文轻松了，但这种轻松实际是是对作文能力的更高要求。一篇八股文，只要格式对头，做不好也不会出大错，而摆脱了形式的要求，则更考验作文者的功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时下的作文在越来越容易的同时，确实是越来越难了。如果再上升一个层次，作文是生活的反映、思想的表达，那么生活的历练和思想的提升，无疑是比作文更难的事情。

应该承认，在这些作文中，通过文字的刀斧痕迹，还可以深刻感受到考试的阴影。当然这不能苛求孩子，因为直到现在，应试教育的机制和方针，也一直没有改变过。反映到作文中，那就是离考试越近、离生活越远。

看了孩子作文后，想了这么多，按照要求写下来，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