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李商隐:诗酒年华
我眼中的李商隐:诗酒年华时间:2019 04 02 08:34:27作者:来源查看:2003次诗酒年华——李商隐杨奕鸾一个生于晚唐才华横溢的诗人诗人李商隐 李商隐,一个生于晚唐的诗人,一个生命短促却绚烂的诗人。李商隐写得比较多而且流传较广的大多是关于情爱的题材。我想这可能是由于李商隐小时候与女性接触得比较多,所以对女性的描写才会如此生动自然 李商隐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大姐生平不详,二姐嫁给了当时的河东望族裴氏,被称作“裴氏姐”,三姐好像是嫁给了一个姓徐的人,姑且就先称作“徐氏姐”吧。弟弟虽进士出身,但“累为宾佐”,仕途并不腾达。 只要看一下李商隐早期的作品,就知道这三位姐姐都给少年李商隐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裴氏姐“生禀至性,幼挺柔范,潜心经史,尽妙织纴;钟曹礼法,刘谢文采”(说实话,本人根本看不懂),反正就是一堆赞美之词,用古代极为经典的一个成语来形容,就叫德才兼备。可惜,红颜薄命,19岁就死了。徐氏姐呢,年纪轻轻就要支撑起家庭(顺带说一下,李商隐的父亲在他只有9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李商隐小时候家境贫寒困苦,生活不易),出嫁后,也经常在财物上救济娘家。只是,这位给了李商隐如此多温暖的姐姐也在李商隐16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说,李商隐是在一个充满女性关怀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他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依赖和尊敬(这在古代是相当少见的)。李商隐是歌颂爱情的,他对妻子王氏的感情显而易见 这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能够体现出来。例如《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一首诗“语浅情浓”,朗朗上口却又抒情尽致。贰 这首诗,在《万首唐人绝句》中被题作《夜雨寄内》,“内”就是“内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妻子”。不过现在也有其他版本题作《夜雨寄北》(课本也是这样写的),“北”是“北方”的人,北方的妻子。不过有一种说法是写赠长安友人的,但似乎“寄内”会更确切一些。除了《夜雨寄北》,还有一次,李商隐应博学鸿词科不中,妻子为其鸣不平,寄信安慰他,李商隐便回信道:“照梁初有情,出水旧知名。裙钗芙蓉小,钗茸翡翠轻。锦长书郑重,眉细恨分明。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这首诗应写于李商隐新婚不久。这首诗中,有对妻子美丽身影的思念,充满了对远方妻子的关心,也有一丝对夫妻重逢的期待。说了这么多,连我自己都对这位与李商隐一起撒狗粮的神秘女人感兴趣了,于是赶紧上网去查,去找,去翻……结果!李商隐与他妻子的这感人爱情故事真的算是充满了浪漫色彩的了。有人推测,李商隐一生有过两次婚姻(哎呀,小瑕疵)。他的第一次婚姻,倒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对于李商隐来说,可能过于短暂肤浅,以至于如白开水一般,清清淡淡地就过去了。真正让李商隐动情的是第二段婚姻 娶王茂元女儿的这一次。经历了第一次婚姻的清谈无味,可以想像李商隐再也不让长辈决定自己的情感归属了,而是主动去追求自己所爱的姑娘,完成了一场伟大的,近乎于自由恋爱的结合(人家还是很慎重的啦)。结果就造就了一对相恩相爱的神仙眷侣。李商隐对于爱情的追求是积极主动的,咳咳,善于抓住机会,绝不躲闪、回避。这种白痴般的锲而不舍的劲儿头果然奏效,在李商隐的猛烈进攻下,人家姑娘终于青睐于他,芳心暗许,不对,明许。于是乎,在吃瓜群众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下,李商隐终于等到了爱情花开,抱得美人归,如愿以偿娶到了王茂元的小女儿。哎呀呀,终于苦尽甘来,终于打破了封建社会对爱情男女设下的枷锁,李商隐那叫个春风得意啊:“灵归天上匹,巧遗世间人”,“雾夕咏芙蕖,何郎得意初”,这都是他新婚得意的真情流露。美梦无止境。虽然后来牛、李两党争斗甚烈,把李商隐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仕途堪忧,生活也一度艰难。但是!但是,自结婚十多年来,李商隐夫妇俩恩爱如初,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真爱的力量啊)。这点从他与妻子分居两地时的思念中看的最分明。那一页一页家书,寄托着的是李商隐对爱妻不断变化却一直不离“爱”字的深情。自追求起,到结合,再到两地相思,李商隐全部都用优美的笔触,以诗歌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哦哦 为模范夫妻点赞)。于是乎,像我这样即便隔了千百年还是想要围观晚唐爱情故事的吃狗粮爱好者,得以清晰地了解李商隐与他第二任妻子的长久感情的脉络。只是,当爱情遇见死亡,只能不情愿地被一刀斩断,而且还是藕断无丝连。李商隐深爱着他的妻子,而在爱妻归去后,满腔深情忆念只能用诗歌去承载,也因此为后世留下了许多名篇。其中较有名的一篇是他在离家赴蜀地宦游途中所作的《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叁此外,还有一首《房中曲》:“蔷薇泣幽素,翠带花钱少。娇郎痴若云,抱日西窗晓,枕是龙宫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肤,但见蒙罗碧。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今日涧底松,明日山头糵。愁到天池翻,相看不相识。”两首诗中都不曾露骨地描写自己如何思念已故的妻子,然而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沉重哀悼还是扑面而来。这是李商隐心中对早逝的妻子的自然真实的无奈痛惜。李商隐曾写过一首《贾生》诗云:“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汉代的贾谊,才高八斗,情操冠世。李商隐自比贾生,或许在才情上二人的确是相当的,可贾毕竟是受皇帝垂怜的,而李商隐,由于一生陷于“牛李党争”之中,仕途受阻,没有接近过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因于仕途的不顺,不免生活潦倒,甚至于饥寒交迫(古代写诗貌似不能赚钱),李商隐曾回忆过这段经历:“十年京师,寒且饿,人或目曰:韩文,杜诗,彭阳章檄,樊南穷冻。人或知之。”他的才华并非没有人常识,他的遭遇也并非没人同情。可没有人帮他。这十年京都生活的穷困潦倒使李商隐感到悲哀,而中年丧妻更是让李商隐觉得人生灰暗,世界充满了恶意。“梧桐半死,方有述哀;灵光独存,且兼多病。”孑然一身的李商隐时常沉浸在对亡妻的哀悼之中,独自一人也愈发觉得悲凉。那么,李商隐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是为什么被世界遗弃,被幸运之女神抛弃的呢?有人说,光有才不行,李商隐人品太差。而关于李商隐的人品,的确有很大的……争议。“恃人诡激”,因而“为当涂者所薄,名宦不进,坎壈终身”;“诡薄无行”,因而遭到牛、李两党的共同排斥;“忘家恩,放利偷合”……这些,都是否定。可有现代的研究者认为,李商隐之所以在牛李两党间飘乎不定,并不是因为他见利忘义,忘恩负义,是属于“墙头草”队伍,而是因为他“少负奇才大志,于此党派,应所轻视”“并不注意于党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牛李党争”。所谓“牛李党争”,源于唐宪宗时的一次科举考试,应试举子牛僧儒、李宗闵在试卷中严厉批评了时任宰相李吉甫,于是李吉甫对这一帮敢于太岁头上动土的举子进行了打击,好好地给这帮年轻人上了一课。由此,这怨便结下了。这笔账又由李吉甫的儿子李德裕继承了下来。而以牛僧儒、李宗闵为首的“牛党”,与以李德裕所领导的“李党”的长年斗争,就是晚唐政坛上著名的“牛李党争”。李商隐被牛、李两党所共同厌弃,就像一只孤独的蝙蝠,既不被走兽接纳,又不被飞禽所青睐。可这一恶果,又是怎么结下的呢?据说,李商隐在青年时期得到令狐楚(牛党)的赏识,长年向令狐楚请教文学上问题,自然而然就成了令狐楚的幕僚。在令狐楚与其子令狐綯的帮助下,走上了仕途。可以说,令狐楚对李商隐来说,不仅仅是老师了,更是恩人。而令狐楚去世后,李商隐成为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幕僚,并受王茂元的赏识,娶了他的女儿为妻。但由于王茂元与李德裕私交甚好,一直被视为“李党”成员,于是李商隐这下可捅了大篓子。因为这桩婚姻,李商隐在当时的唐朝上层贵族之间简直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代名词。他被“牛党”视为叛徒,而“李党”之人又因他曾是“牛党”中人而鄙其为人。这也使得李商隐一生都被牵连在“牛李党争”的政治漩涡中,不得安宁。而又由于牛、李两党不约而同的共同打压,以至于李商隐一直没有机会晋升,终生都在一些外派官员的幕下供职。李商隐本人可能只想置身于“牛李党争”之外而已。毕竟他所写的诗文中对牛李两党都有所肯定,一样有所批评。然而,所谓政治就像一潭浑水,李商隐所畅想的独善其身,过河不湿鞋,只能是一厢情愿。李商隐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为他热烈自由的爱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终生都将无望爬上政治的巅峰。要说他毫无怨言,我是不相信的。在我的认识中,李商隐既没那么崇高,但也不卑贱。李商隐在诗文方面的确造诣颇高,但在为人处世之道上,如大多数词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是个庸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这些初中生还要幼稚,要天真。而他生性羞怯,虽心含怨怒,却也不敢如李白杜甫那般大胆呼吁出口。于是,李商隐只好东写写西写写 我就写些日常中景好了,其中自有深意。反正只要我自己看得懂我发的牢骚就好了,你们体会不体会得到我的满腔愤怨,那是你们的事。无心插柳柳成荫,诗歌又多了一种写法:暗讽明喻。李商隐无意间创造了一种诗歌创作的朦胧艺术。而这种朦胧,也使得别人读他的诗,真觉雌雄莫辨,物我模糊。现代人读李商隐的诗,往往会有分岐,名家的解释也各不相同。但也是这点,其乐无穷。李商隐有一首著名的诗,《锦瑟》,便是秉承了他典型的朦胧主义:“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写的啥?悼亡?艳情?自哀自怜?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记得有本书上说,“《锦瑟》完全可以理解为表现一种惘然的情绪,这种情绪带上了音乐旋律、梦、痴心、伤感,就变得无限艳丽、迷离和梦幻。”不错,我觉得挺恰当。事业的失意,人生的悲剧,在如我一般的平凡人这儿就是愁眉苦脸,常吁短叹,也只能是这样了。但在李商隐那里,“却能以这些愁、恨、梦、泪为颜料,和着光,和着影”,转化为艺术的精华,升而为美。让我悲叹一句: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