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个大年初一

一个又一个的年，在岁月里按时、按点风风光光的来，在每家、每户欢欢乐乐，喜庆的过。 我这过了60多个年的人，早已没有了欢喜盼年的激动，对年也渐渐地失去了新鲜感，到了忙年时，反倒多了些疲惫，多了些木然。 不过，仔细想想，一生中还是有很多个难忘的年，在记忆里美好的保存着，现拿出来回味一番，还像是享受了一顿最美味的年夜饭。 要说最难忘的还是1979年的那个大年初一。 那时的我己是当了9年多的老兵了，虽然家离部队不算远，坐不到半个小时的车，再乘近1个小时的船就到了，可从没回去过个年。到了年跟前，硬着头皮给领导请假，看看今年能不能让我回去。 领导想了想说:好吧，科里只有3天假的权力，只给3天，从年阴历28至年三十，大年初一必须按时上班。就是这样，也高兴的不得了，起码能在家过个年三十呀！ 高高兴兴的在家度了过当兵后的，第一个全家团圆的年三十。 初一的早晨，4点多钟爸妈早已起来下好了饺子，给我打点好了大包小包往回带的，准备着送我赶船了。 妈妈不停地嘱咐着、唠叨着，这是炸鱼，这是丸子，这是花生，你说你那领导也是，那么长时间从没回来过个年，这准回假吧，还初一就得返回去上班，好歹过个初一再走也行啊。妈妈嘴上这么说，可手就没停下，盛上饺子，倒上醋的，快吃，快吃，吃了好走，看看有没有船。她这个老军嫂，知道部队的规距，只是不舍得女儿在年初一就走，说几句过过嘴瘾罢了。 岛里的冬天，太阳升起的很晚，大清早很冷，海风很凉，很硬，吹的刺骨透心。海边通向码头的路很黑，沿途没有路灯。只有远处海里，停舶在港口里避风的船上有些灯光，远远的照过来那点点的亮，随着海水的起伏忽明忽暗，反射出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乒乓的爆竹声。整条路上只有赶船的父女两人，听着那哗哗、哗哗的海浪拍岸的响声，伴着飕飕的寒风袭来，晕船的我，此时已心里紧张了。 冬天的海面，无风三尺浪，爸爸可能为安慰我，说:今天的涌大了点，可风不算大，初一这么早还不知有没有船，到码头看看，要没有咱再回去。 爸爸紧蹬慢蹬，到了码头，不错有船，到6点还有十几分钟，就快开船了。 船上的船员，也许是大年初一的事，都非常热情，一个似船长模样的人与爸爸搭上了话。 哎呀，这大年初一这么早就出岛，有急事哪？ 爸爸说:我闺女赶回去上班呀。 噢，上班呀，那就过完初一再走呗。 爸爸说，这是部队的纪律，让什么时候回，就得什么时候回。 对对，当兵的人纪律性强啊，今天呐还就卖了你这一张票，大年初一的第一班船，有个千斤压船，还是个解放军，好兆头，好兆头啊，哈哈，哈哈。 我和爸爸也都笑了，敢情今天这船上只有我一个客人，像是专门为我派的船。 船起锚，要离开了码头了，向黑暗中站在码头上的爸爸喊了声，爸你回去吧，便看船员们个个忙乎开了。一个船员对我说，同志你坐后面的中间，那里颠波的轻，不易晕船。一个船员过来问，我们下好饺子了，给你端一盘，咱们一块吃个新年饺子？一会又来个说，我们要放鞭炮了，告你一声，别吓着。不大会，那礼花、鞭炮，二踢脚子，窜天猴好一顿的放。刚完事，又来几个船员抬着锣鼓家什，嘻嘻哈哈地说，我们敲锣打鼓给你听哈，叮叮咣叮叮咣的响声，在天还没亮的大海上空，伴着浪花的伴奏敲响着…… 欢声笑语的一路，不孤单的一路。真真热闹的一路。原本晕船的我，不知不觉的，船靠岸了。 我告别了这些热心的船员，告别了载着我一个客人的第一班客船，大年初一的早晨，在码头通往车站的路上，雪花飘飘，心情极好。迈开我的11号，赶往最早通往医院的客车，一路上的雪地里，留下我深一脚浅一脚那长长的足印。 8点半，准时给领导销假上班。 科里的单身汉，高兴地吃着妈妈让我带来的年货。我顾不上路上的辛苦，开心地为我一个科室的好战友接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个大年初一，我怎么也不会忘记，还有当年接生的大小子，也快40岁了，每当初一过生日时，他的妈妈也会想起，是我陪她度过了那既痛苦又幸福的时辰。 这个大年初一呀，难忘！海那边写于2017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