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跟我一起回到儿时的冬天!
现在这算什么冬天啊?
马上就进腊月了,却整天就是雨啊雨的,连个雪花的影子都见不到,好好的北方,生生变成了烟雨江南的模样。
根据前几年的经验,即便老天赏脸,偶尔下个雪,那雪花也就是在半天空飘的工夫,落到地面,转眼没了踪迹。
大地太热情了,瞬间就把雪花给融化了。
就这样,你看把人们给激动地啊,在朋友圈那个晒啊,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雪似的。
也的确,我们这些所谓的北方人,都有几年没怎么见个像样的大雪了。
哪像我们小时候啊!
( 1 )
我所有的童年记忆,几乎全都跟冬天相关。
而关于冬天的记忆,又几乎全都跟雪相关。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整个冬天几乎都是有雪的,那时的雪下得随意,经常就是“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早晨,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推开门一看,嗬,好大的雪啊!”
小学课文《第一场雪》里的情景,无数次地出现过。
大雪过后,院子里的空地上,树枝上,磨台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只有通往锅屋和大门的地方,妈妈扫出一条窄窄的小路。
奔出门去,外面就是一个雪白的世界。
远处的山是白的,河流是白的,田野是白的,近处的草垛是白的,屋子是白的,就连树上的喜鹊窝,都被雪罩了起来,成了雪窝了。
麻雀被这场雪吓得不知所措,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到哪里觅食呢?
它们的食物都被雪藏起来了啦!
这时候,我跟姐姐就学课本里下雪捉小鸟的故事,在空地里放上一个竹筐,用一根小棍支着,再在小棍字上系上绳子,竹筐底下撒上一把麦子,就等着麻雀到里面觅食,我们在屋里把绳子一拽,把麻雀扣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方法逮到过麻雀,甚至,连麻雀到竹筐里觅食都没看到过。
却还总是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堆雪人太没意思了,我和小伙伴们只玩打雪仗。
找一片空地,所有的人分成两帮,互相找个土堆什么的做为掩体,然后就互相开火。
是的,我们那时把这种两军对峙互相扔泥块和雪球的游戏叫做“开火”。
这种“开火”当然不会有什么胜负,也一般的不会有什么人受伤,最坏的结果就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污泥和雪水,个个涂抹得神头花脸,大冷的天,无论谁拿下棉帽,头上都热气腾腾,像是刚用热水洗过头一般。
就这个模样回家,被爸妈一把拽过来,一边骂“你个小作鬼”,一边照着屁股上打几下是少不了的。
那洁白无暇的世界,就是孩子们的欢乐场。
( 2 )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渐渐升高,雪慢慢也就化了。
最先化的是锅屋上面的雪。
所谓“锅屋”,就是做饭的偏房。
因为锅屋烧着炉子和土炕呢,屋子里暖和,屋子里的热气逐渐就把屋顶上的雪烤化了,融化的雪水顺着瓦片流下来,又凝结成冰,形成一条条的冰凌,那时候,长的冰凌可以有半米多呢。
现在,别说冰凌了,就是冰都很稀罕。
那一根根的冰凌也是我们小孩的玩具,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握在手里,当成一把明晃晃的冰剑,去跟小伙伴们比谁的冰凌更长,然后拿着四处挥舞比试,当然,冰剑瞬间就粉身碎骨了。
慢慢的,向阳地方的雪就都化了。
但山顶上的雪是化不了的,几乎在整个冬天,都能看到远处山顶的皑皑白雪。
还有房子后面背阴处的雪也是化不完的,它们即便是蜷缩在墙角和阴沟里,也总是能坚持到下一场雪的到来或一直等到春暖花开。
( 3 )
不下雪的日子,我们照样过得丰富多彩。
没有雪,有冰啊,那时候,池塘里,水库上,都结着厚厚的冰,完全可以撑人的那种。
我们没有溜冰鞋,就找个板凳,倒过来坐在上面,让小伙伴在后面推,过一会,他再坐在上面,换我推他。
不然就是在冰面上擦滑,从这头划到那头,看谁划得远。
就这么简单的游戏,我们一玩就是一天,嗨得很。
其实最常玩的,是在冰面上抽陀螺。
说起陀螺,那必须得好好介绍一下这个我们儿时最重要的耍物了。
陀螺分两种,一种是用木头刻的,上面是大概有茶杯般粗细的圆柱体,下面削成圆锥形,在圆锥的底部镶上钢珠,这种陀螺的辅助工具是一根小木棍,头上栓一个一米左右的木条,玩的时候用布条裹住陀螺猛地一甩,接着陀螺旋转的惯性,再用那个自制的鞭子不停抽打,以保证它能始终旋转。
另一种是用几个螺母套一块,底下镶钢珠,这种玩的时候相对简单,就是用两只手裹住使劲一转,找根数条抽打就行了。
整个冬天,陀螺,几乎是我们最重要的玩具,我和小伙伴们,不是在池塘的冰上从这头抽到那头,就是在我们村中间的大街上,从这头抽到那头。
我们玩的时候,闲着没事的大人有时候也跟着掺和掺和,看我们谁陀螺做得最好,转得最持久。
这样的游戏,不等到各自的妈妈在远处叫喊回家吃饭,或者亲自来揪着耳朵拖回去,决不收兵。
瘾真大啊。
( 4 )
说起儿时的冬天,最值得怀念的,就是锅屋和炕了。
在北方的农村,大部分地区是靠烧土炕取暖的,就是大锅连着土炕,每次在大锅做饭的时候土炕也跟着热起来,整个的锅屋也就跟着暖和起来。
那时家里人口都多,哪家不得五七六个的啊,做饭也简单,就用大锅炖上一锅猪肉白菜粉条,再在上面放一笼屉白白胖胖的馒头。
等白菜咕嘟咕嘟差不多熟了,馒头也差不多该出笼了,孩子们往往等不妈妈把馒头拾出来,就偷偷地把笼屉里的馒头抓出来一个,一边被烫的哎呦哎呦地换着手,一边急不可待地撕一块放到嘴里,再龇牙咧嘴地吞下去,狼狈的样子会引来妈妈的一顿笑骂。
自己偷的馒头,再烫也得吃下去。
等把菜盛出来,一家人围在土炕前,就着喷香烫嘴的白菜粉条吃个喧软清甜的馒头,再吃上几个自己腌制的辣椒,大汗淋漓,酣畅痛快。
那种味道,才是家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 5 )
一到冬天,锅屋成了一家人的主要活动范围,吃饭在锅屋里,聊天在锅屋里,客人来了也是在锅屋里。
在那时每个村子里,总会有那么热情好客的几家,成为人们吃完饭聊天打牌的去处,也叫“耍场”,每个耍场的人家在吃过晚饭后,都会把锅屋的炉子烧得通红,沏好茶水,拿出瓜子花生,找出扑克,热情地等待着左邻右舍的兄弟爷们,婶子大娘们的到来。
不大一会,小小的锅屋里人就满了。
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男的一般围在桌子前面,吆五喝六地开始打牌,女的则坐在炕沿上一边纳鞋垫,一边聊家常,有勤快的,就提着个提篮,里面装着带皮的花生,趁着晚上的工夫一边聊天一边剥花生。
打草搂兔子,一举两得。
至于孩子们,则兴奋地在炕上蹦来跳去,大人们聊大人们的,他们玩他们的,各行其是,互不打扰。
那个现在看来小小的暖炕,在当年小小的我们看来,似乎就是大大的舞台。
男人打牌的吵闹声,女人的嬉闹声,孩子们的笑声,不时在透着昏黄灯光的屋子里阵阵传来,给寂静的小村子带来热闹的生机。
夜渐渐深了,聊透了的女人们最先散去,打牌的男人们也过足了牌瘾接着散场,闹够了玩累了的孩子们早已经困了,躺在温暖的炕上沉沉睡去。
几声狗吠之后,热闹的小屋又重新归于沉寂。
----我怀念儿时的冬天,和再也回不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