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写在汶川大地震十周年

作者：汤大立

我真是从小爱哭的毛病没改掉，记得上小学时放学看到家里没等我吃饭，就会气的不吃饭，在那哭；三哥上大学时，放假回来回学校了，我也会躲到房里哭一顿。这哪有男子汉的气魄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习性改了，唯有爱哭依旧。每次看点视频，电影电视，或文章，或自己写文章，遇到感人的，悲伤的，就会哭的稀里哗啦。鲁迅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这确实也太容易哭了。但没办法，想哭就哭吧，总比憋着好，否则对身体不利。我一直觉得，哭还是善良和没有坏透的表现，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眼泪，那该是如何冷血啊。

前晚刚回国，夜里时差醒来，突然想到今天是汶川大地震十周年，就写了几行诗。发到朋友圈后不久，看到一篇纪念文章，就看了一下，眼泪象决堤的洪水而下。就又写了一首小诗，结果又看到一篇纪念文章，就又看和又哭了一遍。哭得心都累了。

汶川，远在几千里之外，我也没有一个朋友或亲人在那场地震中丧生，但每年今日，每当看到这些回忆文章和照片，我都要为此哭一场。这大概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哭别人，也是哭亲人，哭自己，哭我们短暂而艰难的人生吧。

纪念文章后有很多评论，都写的很好，很多人回忆地震发生时自己在干什么，地震后捐了多少钱，以及人生感想。都很真实感人。

我是个记不得细节的人，以前发生的事，有的时间并不长，但脑海里已模糊一片。就说汶川大地震这事，发生当时，我好像在北京现代城和一个朋友谈话，仿佛觉得地面有些摇晃，后来不久就传来汶川大地震的消息。我不知道我记忆是否准确，但脑海里留下的就是这个印记。记得当时我学院的师生员工组织了捐款，我个人捐了多少没有印象了，好像是一万多点。

再后来，我通过联系武警的朋友，参加了由武警组织的一个队伍，应该主要是文化方面的人士，于震后不到一周时间到达汶川。我没有看到人被压在废墟下的惨痛场面，甚至因震而亡的人都没有看到。但还清晰的记得汶川山里大片的帐篷，路上山体塌方的乱石，映秀镇满是废墟的街道，时钟停在地震的时刻，绵阳体育馆里挤满了睡在地上的灾民，以及救援部队的官兵和干净的帐篷。我还在救援部队搭在外面的大锅里吃过好几顿饭。记得在灾区呆了不短的时间，但我现在回忆起来，竟然已都没有印象了。

不过我相信，汶川大地震的很多细节已通过那些天的经历融化在我血液里，不然很难解释看到汶川地震的文章，能有那么大触动。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大地震，应该是新中国解放以后影响最大、最惨烈的两次地震，而汶川大地震因为更近，更容易勾起人们回忆与感伤。

在疾病、意外、事故、自然灾害面前，人们的生命往往变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从这些转瞬即逝的生命悲剧里，我们得到什么启发？我想，第一是放下，别再为得失过于纠结，活得轻松一点；第二是珍惜，就像常说的，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珍惜我们活着的每一天，珍爱生命；第三是努力，逝去的人已无法去实现他们未竟的愿望和梦想，只有我们能，因此不要虚度年华；第四是坦诚，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尽量做真实的自己，少做违心事，少说违心话，对得起自己的人格。

人死不能复生。但通过对汶川大地震悲剧的反思、回味，确实对现世，对世人，是一种教育和鞭策，对我们的灵魂也是一种净化和升华。在物欲横流、尔虞我诈、脏乱遍地的世界里，我们该如何保持本心，在享受、创造、承受、担当里，面对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天。而我们今天还有的这些机会，无论快乐还是烦恼，对十年前走了的那些人，那数十万鲜活的生命，已永无可能了。

2018.5.12晨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