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美丽的女子 却甘心被“兽师”哄骗和诱奸 这背后有何真相?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一经出版,就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林奕含说自己的书写是“屈辱”的书写,因为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要说世界,就在台湾,这样的事情仍然会继续发生,现在、此刻,它也在继续发生。”
这本书其实讲述的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一个辅导班老师用自己的学识来诱奸女学生,女学生承受不了这样的关系,而一直在说服自己爱上了他。
或许这本书的社会性大于文学性,但仍不得不承认,这部作品是林奕含所喜爱的那种“以血书者”,是用她的血泪写成的。
一、房思琪:“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林奕含自杀前八天的一个采访中说道:“思琪她注定会终将走向毁灭且不可回头,正是因为她心中充满了柔情,她有欲望,有爱,甚至到最后还有性。”
林奕含聪明到尖锐的程度,而且美丽。正因如此,让人觉得格外悲哀。她敏感,因此她的美丽颤巍巍的,她知道三月的第一颗青杏是什么时候开始萌芽,但她更知道它完全烂掉腐蚀在泥土里的那天。整个美丽毁灭的过程她都在场。
李国华第一次侵犯房思琪,把房思琪逼到墙上,思琪说的却是:“对不起”,有一种功课做不好的感觉。李国华让下一周思琪拿着作文来找他,思琪同意了。
心理学上关于被强暴后女性的反应是这样描述的:“当一个女人被强暴时,她的第一反应被称作“混乱状态”,包括两种类型。表现型:即表现出恐惧、气愤、焦虑、哭泣、呜咽和紧张;压抑型:即表现出冷静。创伤后应激反应障碍的症状通常会随之出现。在两个星期内,高达95%的受害者会出现后来被诊断为PTSD的症状。”
很明显,思琪是压抑型。一开始,她并没有嘶吼,狂怒,而是温顺地接受了这个残暴的事实,并且开始出现“PTSD的症状”。
就在第二次被李国华侵犯后,她从李国华家出来,忘记了走去哪里。醒来的时候是在离家不远的大马路上,正下着滂沱大雨,而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出来的,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这种症状是典型的“分离症状”,生活中遭遇到重大精神创伤之后出现的症状。
那为什么房思琪在被第一次性侵之后没有及时告诉父母呢?
一是因为自尊心。林奕含的父亲是台湾知名皮肤科医生,而林奕含则被称为“台南怪医千金”,曾获台湾数学科展第一名,被誉为“漂亮满分宝贝”。林奕含家世良好,从小接受文学的熏陶,有着精致的审美、思想体系,文中说“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
正是因为房思琪的自尊心,让她缄默,她不想将这不堪的一切捅破自己原本光明精美的生活。
二是因为父母非常传统,谈论“性”是禁忌。思琪曾经在饭桌上跟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而妈妈反问她:“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李安曾经拍过一部电影《喜宴》,在美国举办的婚礼上,从台湾来的一大堆亲戚朋友们高声吵嚷,格外兴奋、甚至龌龊地捉弄着新郎新娘,在座的美国人频频皱眉,客串的李安跟美国客人解释道:“你正见识到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大家一贯谈“性”色变,它被视为肮脏的、丑恶的,堕落的,甚至会背上道德败坏的名声。
因此思琪在遭遇到性侵害后,选择了“懂事的缄默”,不宣扬,不给家人添麻烦,不戳破自己表面平静光明的生活,一如既往地“乖”。
二、李国华:“是胡兰成缩水又缩水了的赝品”
李国华,一个习惯诱奸女学生的补习班语文老师,用他拿捏的恰到好处的话语、幽默、伪造的深情、深情的诗句,去哄骗一个又一个女孩。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思琪想,老师说爱她,如果她也爱老师,那就不是欺骗。那就是爱,可以做永夜的爱。不只是他要,她也可以要。可是,当看到李国华送来的刘墉的书,夹着影剧版的女主,思琪觉得他很滑稽。可是她又写道:“可惜来不及了,我已经脏了。”
后来看林奕含的采访,林奕含说李老师说的一些话:“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你是曹衣带水,我是吴带当风”、“当然要借口,不借口,你和我这些就活不下去了”……
那浪漫的充满着诗意的话语,是一个漩涡,将思琪拉扯进去,当然,把她推进这个漩涡中的最大力量,是她的羞耻心,她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自尊,她从小被古典文化濡养过的温良忠爱。
林奕含在书中写:“她不是不爱,当然也不是恨,也绝不是冷漠,她只是讨厌极了这一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阴天时的一堆脏衣服,那种腌臜的气味给人带来的情绪。
林奕含在采访中说李国华只是一个缩水了又缩水的胡兰成,一个赝品。然而,胡兰成之所以风流,是因为当时战乱年代那种根深蒂固的空洞感,而李国华呢?只是邪恶的欲望。
三、文学是“巧言令色”的吗?
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元明戏剧、清小说,文学一向是文人士大夫的雅致。不管是“诗缘情而绮靡”也好,“思无邪”也罢,它是人类了解世界、表达情绪的浪漫绮丽的想象和抒情,能通过有限而达无限。
而李国华,满嘴唐诗宋词,出口成章,但底子确实一个犯罪者、诱奸者。文学被他利用,成为他展示魅力的香水,成为他诱奸的帮凶。文学何其无辜,文字何其清白,女学生们又何其天真单纯!
林奕含在采访中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他为什么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已经五千年的语境?他为什么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已经五千年的传统?”
而胡兰成,这位李国华想要模仿的对象,曾经在《今生今世》写下这样一段话:
“我已有爱玲,却又与小周,又与秀美,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总之它是这样的,不可以解说,这就是理了。星有好星,雨有好雨,人世的世,亦理有好理,这样好的理,即是孟子说的义,而它又是可以被调戏的,则义又是仁了。”
在当时战乱的年代,世间很多事情往深了都是虚无。秩序已经被打破,个人就无所谓遵从或违背了。
胡兰成这样的风流才子,给自己的风流很快就找到借口,借口“不可以解说,但这就是理了”。试问,中国古代先哲们所谓的“仁”、“义”、“理”、“气”……这些形而上学、玄之又玄的东西,几千年来被无数追随者解读,谁又能真正说清呢?
这就让某些登徒子钻了空子,反正也说不清,你难道能说我说的就是不对的吗?
于是林奕含开始质疑这个自己从小崇拜、痴情的文学,难道就是一座精美的修辞、譬喻堆砌起来的不堪一击的虚假城堡吗?所谓真正的文人千锤百炼的真心,到最后回归只是“食色性也”吗?。
李国华的爱,包裹着层层欺骗和精致的虚伪的外衣,房思琪还是陷进去了。跟一个喜欢卖弄学问的语文老师在一起,被一些精致而虚伪的浪漫诗句、语言攫住,在那样小的还未历经世事的年纪,如何分辨真假?
房思琪因为纯良和肮脏的撕扯而最终崩溃玉碎,正如林奕含在采访中说的那样,是文学辜负了她。
以前读到过一句话:“早熟的人晚熟”,那些越是天性敏感的孩子,对于这个世界越抱着完美的纯良的想象,林奕含如此,走饭如此,卢凯彤如此。
有的人天生会比其他人感受到更多的人生虫虱咬啮的烦恼以及夙命般的痛苦,所以在这里我要引黄伟文在卢凯彤因抑郁症自杀时说的那句话,“你代这个世界疼痛了,我只能代你衰老”。
可是,我仍旧想说,我们不应该像思琪一样,面对生活的丑恶时那样无力抗拒,而是要坚决地反抗。生活多的是残酷,我们不能以文学取代生活,不食烟火,我们只能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