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巴彦淖尔

听见巴彦淖尔

来过河套的人，大都知道“河套硬四盘”——红烧猪肉、清蒸羊、酥鸡和四喜丸子。据说一批天津知青回乡叙旧，当地政府领导摆了酒席招待。客人坐定之后，主人递过菜谱说，你们是大城市人，生活水平比我们高，但我们河套地方也有不少特色，请各位不要拘谨，尽情点来。其中一女士笑应道：那好，我就点“河套硬一盘”这道菜。主人会心一笑，吩咐服务员：上一盘腌咸菜!

原来，当年知青下乡时，生活和农民一样清苦，自己买了大瓮腌咸菜吃，这一吃，居然几十年忘不掉。

河套人的咸菜，源远流长，丰富多彩。萝卜、蔓菁、大白菜、芋头、芥菜、圆白菜。举凡为菜，皆可入瓮。曾几何时，衡量农民生活水准的便是：糜米捞饭酸蔓菁，吃饱一顿顶一顿，一仓粮食一瓮菜，光景过得挺不赖。然而，咸菜不光是农家爱吃，城里人也爱吃。相传傅作义将军当年的饭桌上，每餐必有咸菜。据《杭锦后旗志》记载，早在1930年，陕坝就有了“源祥号”“蚨来号”等酱菜企业，专给达官贵人卖咸菜，生意做得还都不错。

在农村，看一个女人精巴不精巴，先看她的咸菜腌得好不好;在城镇，开小饭馆卖早点，没有咸菜就火不起来。外地人说，河套人离开咸菜不吃饭，一盘咸菜一瓶酒，六六大顺好朋友。

我上小学时，有位不爱语文的同桌，每写作文便求我捉刀代笔，报酬是酸蔓菁、红腌菜，以至于我每次都要写两篇。后被女老师发现，同桌大慌，情急之下，又以红腌菜“贿赂”老师。老师笑道，红腌菜能吃，作文决不能代写。

有一年，我在某乡采访，亲眼见一位乡党委书记回来晚了，乡政府食堂有馒头没菜，又等不上厨师炒菜，一伸手，笼屉里抓了一个馒头，大瓮里捞出一个酸蔓菁，边走边吃，颇有战争年代大将风度，让我顿生敬意。后来我才知道，凡是乡政府食堂，都腌着好几大瓮咸菜。

咸菜还能当红娘。我们村早年从山东来了一户难民，队里头因为缺劳力，就给他们下了户，还分给了口粮。但当时正逢春天，没有菜，新来户的房东很厚道，每天给他家送一盘咸菜，山东人挺感动，一来二去，就把闺女给了房东家做了儿媳妇。后来，当了婆婆的媳妇说，这是酸蔓菁缘分啊。

作者： 刘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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