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道士叙述了寓言 生动风趣 使陈旧的故事有了新的生命
朝圣地比喻充满了基督教文学。它体现在戏剧、宗教仪式和旅游历险记里。20世纪的西方观光旅行者,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朝圣者。但是,现代的观光漫游者是寻找有趣的、意想不到的和令人兴奋的事物,中世纪的朝圣者则是走向某一个目的地。
他的旅行带有正统信仰的印记。像耶稣本人一样,所有耶稣的追随者都是今生的"朝圣者"(pilgrim,来自拉丁文的peregrinus一词,指异乡人或外国人),等待着未来的永生。
到乔叟的时代,朝圣成为一种兴盛的习俗。在欧洲各地,基督徒们通过航行到一个圣地,把他们的信仰生动地表达出来。耶路撒冷当然是最受人喜欢的目的地,罗马则紧随其后。大赦年是那位大胆而有魄力的教皇卜尼法斯八世于1300年首次提出的。
它给来罗马的朝圣者以特赦。从11世纪到14世纪,圣徒和遗物的崇拜,增加了朝圣者的目的地,它们都由圣徒创造的奇迹所证明。在欧洲大陆上,罗马之后受人喜爱的目的地就是西班牙西北部的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在英国,那就是坎特伯雷。
那儿的客房主人,因为大群的人拥去分享圣托马斯·贝克特生前和死后的神圣性而生意兴隆。
当这种地方和它们的圣物创造出奇迹时,阿奎那解释说,它们就成了上帝威力的工具。有些朝圣者是去赎罪的。在850年,一项滔天大罪,像杀死父亲的那个贵族弗罗特蒙德所犯的罪行,则受到终身朝圣的惩罚。
这类朝圣者从一处圣地到一处圣地,被判定终身戴着镣铐,只有当一位圣徒奇迹般地砸碎他们的锁链,作为宽恕的标志时,他们最终才得到解放。弗罗特蒙德参拜了7处圣地以后,他的锁链最后才在法国西北部的小镇雷东折断了。
有关基督教的画
罗马圣彼得圣地的威力,通过展示一些悬挂在圣坛上折断了的令人难忘的镣铐而广加宣传。一个没有履行的朝圣誓言,可能会带来神的惩罚。那个一只胳膊折断了的英国骑士经圣詹姆斯治愈以后,没有像他保证的那样到那个圣徒在雷丁的圣地去朝拜,那个圣徒就折断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教皇乌尔班二世在11世纪末制定了"特赦"令——通过到某些圣地去朝拜对一些罪恶正式免于惩罚。朝圣者像孤儿寡妇那样,具有misera-bilis persona的法律身份。
这使他们上路去履行他们的誓言时,受到特别保护。大群朝圣者在使教堂富裕的同时,也使客店主人和商人受惠。当亨利八世解散坎特伯雷大教堂的小修道院时,他拖走了26车的珠宝和金银饰物,都是感恩的朝圣者捐赠的礼品。
朝圣者去的圣地也像现代观光旅游中心一样,有它们的兴衰。坎特伯雷圣托马斯坟墓在11世纪后期很受人欢迎,但在下一世纪,随着谣言传说那个圣徒已经丧失创造奇迹的力量而衰微下去。
朝圣有其自身的仪式。一个朝圣者在出发时受到教士的祝福,发一个特殊的誓,拿一根棒子,穿一件与众不同的长袍,还有一只盛放干粮的口袋挂在身旁。
等他回家的时候,他的帽子上戴着他前去朝圣的那个圣地的标志。像现代观光者那样,朝圣者组成许多小团体,还雇用有经验的向导带路,并把他们领到热情好客的客店去。有插图的贝德克尔朝圣指南附有地图,注明沿途的风景点,并且告诫人们避开对健康与钱财有危险的地方。
为了使朝圣者的旅程算得上是苦行赎罪,朝圣者期待着受苦受难。除了忍受中世纪旅行通常的种种考验以外,比较虔诚的人总是赤脚行走,同时实行斋戒,还经常祈祷。但是随着这种习俗变得受人欢迎以后,它变得较为愉快,不再是一次苦行赎罪,而是一次节日旅行了。
亨利八世
参加从威尼斯到穆斯林耶路撒冷旅行的朝圣者,前去看那些异国情调的东西,买一些纪念品,然后写下他们自己的日记。约翰·曼德维尔(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乔叟同时代的人)写下了当时最受欢迎的游记,叙述了青春的源泉和怪异的动物,显然是为了指导到圣地去的朝圣者。
随着对朝圣者的竞争,令人怀疑的奇迹也增多了。博克斯利的十字架,钉在十字架上和人一般大小的一个耶稣像竟然会流泪,会转动眼睛,嘴里还会吐白沫,最后被人发现它"背面装有某种器械和缚在腐烂木棒上的一些旧铁丝"。
在1170年12月29日星期二晚上,亨利二世的四名骑士使托马斯·贝克特大主教的鲜血和脑浆飞溅在大教堂的便道上之后,朝圣者们便前往他殉道的圣地。他们从英格兰各地,甚至从海外蜂拥而去。他们走的路线——从南安普敦穿过温切斯特到坎特伯雷——今天还被叫做朝圣者的道路。
有些人去是为了还自己生病康复或逃脱灾难前许下的愿,有些人只是为了苦行赎罪,还有些人是为了向国王祖先们的敌人致敬,以便使国王气恼。不过国王们也去朝圣。1174年7月12日,赤脚的亨利二世穿着马尾衬衣和羊毛衬衫,匆匆地赶到坎特伯雷去,以避免被逐出教会。但是许多人并没有比现代的观光者更好的理由。
它使社会上各个阶层和各种身份的男女很友好地聚到一起,这在中世纪的习俗中是非常罕见的。国王和农民、医生和病人、律师和当事人不仅仅是面对面聚到一起,就像他们可能在教堂里那样。在共同的长途跋涉中,他们通过谈话和讲故事使彼此熟悉,消闲破闷。
朝圣者们还尝试其他各种娱乐,而且并不总是有教养的或是起教化作用的。乔叟时代的一个教士威廉·索普曾经在布道中反对"探访各位圣徒的……尸骨或偶像的"那股热忱。"这样四处疯狂奔走的朝圣者为此借别人的东西(的确,他们往往还就此偷人家的东西),并始终不偿还。"那个赦罪僧自己告诫说:
亨利二世
酒是个淫秽的东西,酒醉了就是灾害和抗争,啊,酒徒呀,你的脸走了样,你的口腔喷出臭气,没有人敢靠近你。
这些旅游的组织者,索普记载道,"事先总安排好,带上一些善于唱奔放夸张歌曲的男男女女;其他一些朝圣者还带着风笛。
因此,他们经过的所有镇市,由于他们的歌声、笛声、他们坎特伯雷小铃的叮当声,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狗儿的叫声,都变得很嘈杂,他们造成的那片吵闹声比国王经过时的所有那些号角声和许多其他吟游诗人的声音还要嘈杂。"朝圣者还被引诱成为"最会吵闹的人、讲故事的人和撒谎的人"。
朝圣竟然成为乔叟对人间喜剧珍贵贡献的一种绝妙媒介。他的老于世故的阅历帮他收集起了许多色彩丰富的个人经历。只要他能使朝圣团体中所有的人都自己说说,让彼此欢乐,那么那一则则各不相同的故事必然会使所有的读者都很欣赏。
顺带还创作出他那时代对英格兰的一篇热情洋溢、百科全书式的叙述。乔叟的故事显示出讲故事的人,就连他的那些动物寓言也带上了人类的特点。他宠爱的妻子钱特克利尔和那只狐狸告诉我们的会比那个女修道士告诉我们的还多。
女修道士叙述了蓄意要讲的那篇寓言。乔叟的生动风趣和令人难忘的韵文,使陈旧的故事有了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