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农的朋友圈——半个民国文艺圈
提起新文化运动,大多数人会想起胡适、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蔡元培、钱玄同等民国大佬,但还有一个不羁斗士——刘半农。
刘半农的人生很短暂,只活了43岁,但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却创造了很多传奇,而他的朋友圈,也把半个民国文艺圈给串了起来,上面提到的大佬们,都是他朋友圈里的小伙伴。
与文学前辈“唱双簧”
1917年1月,胡适在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上发表了一篇名为《文学改良刍议》,打响了新文化运动的第一枪,这是文学革命的起点。
也是这篇文章,鼓舞了当时很多的文艺大咖们把视野投向“新文学”、“白话文”新时代下的关键词。刘半农君在看到这篇惊为天人的文章后,大受震动,毅然決然与旧文学决裂,投向了新文学的怀抱。
1918年起,刘半农开始向《新青年》投稿。他原来的名字叫寿彭,后来改为复,字半侬。给杂志报刊投稿时用的是字,
在向新青年投稿之时,他对自己以前的署名不太满意。
半侬这个字加笔名,香艳媚俗,他觉得十分可耻,于是把侬的偏旁去掉,改成了“半农”,这才正式在《新青年》这个新文化运动的主阵地上开始发声。
刘半农君在北大,算是一众大佬里面的小字辈,但这个小字辈却也是个急先锋,炮筒子一点就炸。为了对文学复古守旧派来一次彻底的对决,他与比鲁迅资历还要老的大前辈钱玄同一道,在《新青年》上演了一出双簧戏。
两人商量好分别扮演正反两个角色,进行辩论。
钱玄同化名“王敬轩”,发表了《文学革命的反响》,这篇文章以反对新文化运动的顽固派身份,陈述新文化运动的“罪状与弊端”,攻击《新青年》给 社会造成的“危害”。
刘半农则以新文化运动的捍卫者身份,发表了《答王敬轩》的长篇文章,针对“王敬轩”所列的新文化运动“罪状”,以犀利的笔锋逐条批驳,将对方驳得体无完肤。
能让大前辈做“丑角”唱双簧,可见刘半农与钱玄同的关系。
千里马与伯乐
1917年的北大,是光芒万丈的一年,这一年的北大教授,是这样的一群人:
24岁的梁漱溟,26岁的胡适,32岁的周作人,38岁的陈独秀,26岁的刘半农。
在这群妖孽般的大佬里面,刘半农却是学历最低的一个,他只有初中文凭。
一个初中文凭的家伙,何以跻身北大讲台。
这就不得不提北大校长蔡元培。
中学还没有毕业的刘半农,觉得学校的教育体制过于保守,在失望与不满的情绪驱动下,他退学了。
退学之后,他只身前往上海,经朋友介绍,在时新报和中华书局谋到了一份编辑工作,业余时间在《小说月报》《时事新报》《中华小说界》上发表译作和小说。
寻找他的作品,蔡元培找来了。
1917年夏,刘半农从上海返回老家江阴,在家里无事可做,开始思考起人生道路来。
人生道路确实应该思考,但在家做宅男没收入使生活窘迫的现实也要思考。此时的刘半农,不仅要靠变卖家当度日,甚至还要靠妻子回娘家借贷。
正是在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时候,蔡元培给他寄来了聘书,请他担任北京大学预科国文教授。
站上北大的讲台,对于只有初中文凭的刘半农来说,是他人生中一个相当重要的节点。北大给他提供了实现抱负的广阔天地,也让他成为了新文化运动的急先锋,同时也让他在民国文艺圈里有了一席之地。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慧眼识珠的北大校长蔡元培。
我的室友是全能
民国文艺界有个奇人,全能小哥赵元任。
他是中国现代语言先驱,从小就是语言天才,同时还是一个超级厉害的音乐家,是中国现代音乐的先驱。
最厉害的是,在他漫长的大学教学生涯里,他教过物理学、数学、哲学、中国音乐史、中国语言、汉语语法、理论语言学、逻辑学等课程。
博学程度令人咋舌!
这位大佬1917年应蔡元培之邀,赴京任教,而他的室友就是刘半农。
上下铺大抵是最容易培养友情的,在“五四”期间,赵元任在诸多民国大佬中,与刘半农的情谊最为深厚。
民国十四年(1925)8月,刘半农双胞胎儿女出生,儿女出生带来的不仅是喜悦,还有哀愁。
这一双儿女出生并不是什么好时候,说是给刘半农贫苦的生活雪上加霜也不为过,书籍、蜡烛乃至食品都一一告罄。
正是这段忧愁的岁月里,刘半农写下了《教我如何不想她》这首满怀深情的诗歌。在这首诗歌里,刘半农第一次使用自己创造的“她”字。
而这首诗后来经赵元任谱曲,传唱至今,经久不衰。
刘半农之死对赵元任震动很大。
赵元任生平不喜欢写应酬文字,但他却为刘半农的亡故写了一副别开生面的挽联:
"十载双簧,无词今后难成曲。数人弱一个,教我如何不想他!”
两人情谊高山流水,令人动容不已。
与大文豪的交往
1918年的除夕,刘半农事在绍兴会馆里跟鲁迅、周作人兄弟共同度过的,在此后的2年里,他造访鲁迅寓所30次,书信往来10余封。
后来刘半农去了英国,尽管没钱到连写作用的笔和纸都要省,他还是给鲁迅寄了一张明信片,表示思念之情。
后来因种种误会,两人逐渐疏远。但刘半农去世后,鲁迅也撰文纪念他。
一篇为《忆刘半农君》,一篇为《趋时和复古》。文章之中不乏对刘半农的赞扬之词:“......更是《新青年》里的一个战士。他活泼、勇敢、了几次大仗.....
......不错,半农确实浅。但他的浅,却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纵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体的清.........”
刘半农也曾为鲁迅写过一副对联:
“托尼学说,魏晋文章”。
这副联被公认为是对鲁迅最准确的评价。
好友伦敦诗人
刘半农与《再别康桥》的徐志摩也是至交好友。
民国二十年(1931)11月10日,刘半农邀请好友数人到郑颖孙家,徐志摩便在其中。
高朋满座,谈笑风生之际,徐志摩接到电话,然后笑意盎然地说:“我明早六点南飞。明晚此时,当与小曼共饭也。”
听徐志摩说坐飞机,喜欢开玩笑的刘半农便打趣:“飞空之戏。君自好直,我则不敢尝。”
徐志摩答:“危险在所难免,我自甘之。我苟飞司,君当为我作挽联”。
刘半农笑着答应。
宴席散去,刘半农与徐志摩握手道别时,徐志摩还依然笑着叮嘱:“一事费神:我若死,毋忘作挽联。”
然而,两个好友之间的玩笑,却一语成谶。
19日,徐志摩所乘坐的由南京到北平的“济南号”,在济南党家庄遇大雾失事。
刘半农悲痛不已,按约送去一副挽联:
一席清谈成永诀,万山浓雾葬诗魂。
刘半农的朋友圈可以说是把半个民国文艺圈给串了起来,除了上文提到的几位,还有李大钊、陈独秀这样的共产主义先驱。
他的一生虽然短暂,甚至大半时光都在拮据中度过,但却光芒万丈。
他高朋满座,与知交们相知相惜,却君子之交淡如水。
真正的情谊,大抵就应该像刘半农的朋友圈一样,无关利益,知惜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