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学选自《荀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荀子（前 313—前 238），名况，又称荀卿或孙卿，战国末期赵国人。长期在齐国稷下学宫讲学。曾在赵国和秦国考察、游说，但都未为所用。晚年在楚国任兰陵（今山东临沂苍山县西南）令。荀子属于儒家学派，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在哲学上提出了人定胜天的命题，要“制天命而用之”。他持“性恶论”，强调后天学习和教化的重要性。在政治思想方面主张礼法并重，王霸并用。法家人物李斯和韩非都是他的学生。荀子的散文以论说见长，论证严密，文风朴实。他还有用楚民歌形式写成的诗篇《成相辞》，还写了《赋篇》等，对赋体创作有开启之功。今存《荀子》三十二篇。
劝学 ［1］
君子曰 ［2］ ：学不可以已 ［3］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4］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 ［5］ ，輮以为轮 ［6］ ，其曲中规 ［7］ 。虽有槁暴，不复挺者 ［8］ ，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 ［9］ ，金就砺则利 ［10］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 ［11］ ，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12］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谿 ［13］ ，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 ［14］ 。诗曰： ［15］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16］ 。”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17］ 。吾尝终日而思矣 ［18］ ，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19］ 。吾尝跂而望矣 ［20］ ，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21］ 。登高而招 ［22］ ，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 ［23］ ，而闻者彰 ［24］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 ［25］ ；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26］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27］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 ［28］ ，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 ［29］ ，系之苇苕 ［30］ ，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 ［31］ ，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 ［32］ ，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 ［33］ ，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 ［34］ ，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35］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 ［36］ 。荣辱之来，必象其德 ［37］ 。肉腐出虫，鱼枯生蠹 ［38］ 。怠慢忘身 ［39］ ，祸灾乃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 ［40］ 。邪秽在身，怨之所构 ［41］ 。施薪若一，火就燥也 ［42］ ，平地若一，水就湿也。草木畴生 ［43］ ，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 ［44］ ；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醯酸而蚋聚焉 ［45］ 。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 ［46］ ！
第一段阐述学习的重要性。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47］ 。故不积跬步 ［48］ ，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 ［49］ ，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50］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51］ 。蚓无爪牙之利 ［52］ ，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 ［53］ ，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54］ 。行衢道者不至 ［55］ ，事两君者不容 ［56］ 。目不能两视而明 ［57］ ，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 ［58］ 。《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59］ ！”故君子结于一也 ［60］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 ［60］ 。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 ［61］ 。玉在山而草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62］ 。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63］ ？学恶乎始 ［64］ ？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 ［65］ ，终乎读礼 ［66］ ；其义则始乎为士 ［67］ ，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 ［68］ 。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 ［69］ 。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 ［70］ ；诗者，中声之所止也 ［71］ ；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72］ 。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 ［73］ ，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 ［74］ ，春秋之微也 ［75］ ，在天地之间者毕矣 ［76］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 ［78］ ，布乎四体，形乎动静 ［79］ 。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 ［80］ 。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 ［81］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 ［82］ 。故不问而告谓之傲 ［83］ ，问一而告二谓之囋 ［84］ 。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85］ 。学莫便乎近其人 ［86］ 。礼乐法而不说 ［87］ ，诗书故而不切 ［8］ ，春秋约而不速 ［89］ 。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 ［90］ 。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 ［91］ 。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 ［92］ 。则末世穷年，不免为陋儒而已 ［93］ 。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 ［94］ 。若挈裘领 ［95］ ，诎五指而顿之 ［96］ ，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 ［97］ ，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湌壶也 ［98］ ，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 ［99］ ；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100］ 。问楛者，勿告也；告楛者，勿问也；说楛者，勿听也 ［101］ 。有争气者，勿与辩也 ［102］ 。故必由其道至，然后接之 ［103］ ；非其道则避之。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 ［104］ ；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 ［105］ ；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 ［106］ 。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 ［107］ ；不观气色而言谓瞽 ［108］ 。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 ［109］ 。《诗》曰：“匪交匪舒，天子所予 ［110］ 。”此之谓也。
第二段阐述学习的内容和学习的方法。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 ［111］ ；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 ［112］ 。学也者，固学一之也 ［113］ 。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 ［114］ ；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全之尽之 ［115］ ，然后学者也。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116］，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117］。使目非是无欲见也 ［118］ ，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及至其致好之也 ［119］ ，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 ［120］ 。是故权利不能倾也 ［121］ ，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 ［122］ 。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 ［123］ 。德操然后能定 ［124］ ，能定然后能应 ［125］ 。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 ［126］ 。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127］ 。
第三段阐述学习的最终目标是全面提升、完善自我修养。
【提示】
一、《劝学》是一篇完善的议论文，主张人人应当自我勉励，努力学习。荀子主张“人性恶”，所以特别重视后天的教育与教化，改恶为善，有赖勉学。
二、全文围绕“劝学”的主旨，分别阐明学习的重要性、正确的学习态度、学习的内容和方法，以及学无止境，要以“全”、“粹”为最终目标，由君子而“成人”。一、二两部分为了说明道理，多以人们日常经验作类比，反复论证;三、四两部分，重在逻辑推理与正面阐发。
三、本文词汇丰富，比喻繁多。全文用了四十七个比喻。有的借自然现象为喻，如水与冰、青与蓝、蓬生麻中、草木稠、禽兽众等;有的借劳动创造为喻，如木作轮、用舟楫等;有的以人们的经验为喻，如登高而招、面临深谷、火就燥、水就湿等。丰富多彩的比喻，形象性强，便于理解，也增强了说服力。
四、文中长短句并用，对偶排比句兼行，读来朗朗上口，富有节奏感。文中几次引用《诗经》语句证明自己的论点。这种引用都在一段结束的推理处，即所谓引成词以明理，后来称之为引经据典，成为论文写作中流行的一种方式。
【注释】
［1］劝学：勉励人们努力学习。
［2］君子：指有道德有学问有修养的人。
［3］已：停止。
［4］青取三句：青色染料从蓝草里提取的，可是比蓝草更青。蓝：草名，又叫蓼蓝，叶子可提取青色颜料。
［5］中（zhòng）绳：符合墨线所取之直。中：符合。绳：绳墨，木工取直用的墨线。
［6］輮（róu）：通“煣”，用火烘烤，使木料弯曲。
［7］规：圆规。
［8］虽有两句：即使风吹日晒也不再挺直。槁（gǒo）：风干。暴（pù）：同“曝”，晒干。挺：伸直。
［9］受绳：用墨线量过。
［10］金：金属所制的刀剑等。砺：磨刀石。
［11］博学：广泛地学习。参省（xǐng）乎己：多次反省自己。参：同“叁”，三，表示多次。说参，检验的意思。
［12］知明：心智聪明。知：同“智"。行无过：行为没有过错。
［13］谿（xī）：山谷。
［14］干、越四句：吴越等国的婴儿，出生时呱呱的啼哭声相同，但长大后他们的习俗并不样，这是不同的教育造成的。干：春秋时国名，为吴所灭，这里代指吴国。越：越国。吴越代表南方。貉（mò）：同“貊”，古代东北的一个部族。夷貉，指北方国家。子：指婴儿。
［15］《诗》：指《诗经·小雅·小明》
［16］嗟尔六句：君子啊，不要常常贪图安逸。谨慎地对待自己的职位，爱好正直之道。神灵觉察这种情况，会赐给你大福。恒：常。安息：安处，安适地生活。靖：谋划。共：同“恭”。听之：觉察这一切。介：帮助。尔：你。景：大。
［17］神莫两句：最高深的精神修养莫过于合乎道，最大的福就在于免祸。神：指修养的最高境界。化道：为道所化。
［18］尝：曾经。
［19］须臾：片刻。
［20］跂（qí）：踮起脚跟。
［21］博见：所见广远，眼界开阔
［22］招：向人招手
［23］疾：壮，指声音宏大、响亮。
［24］彰：清楚。
［25］假舆三句：借助车马赶路的人，并不是脚步特别快，但能远行至千里之外。假：凭借，借助。利：快，迅捷。致：达到。
［26］绝：横渡。
［27］君子两句：君子生性与人无异，但善于借助外物罢了。生：即“性"，指天性。
［28］蒙鸠：又名鹪鹩，善于筑巢。
［29］发：毛发
［30］苇苕（tiáo）：芦苇新生的嫩枝条。一说指芦花。
［31］完：坚固。
［32］射（yè）干：植物名，白花长茎，生于高地，根可入药。
［33］涅（niè）：黑泥。
［34］其：若，如果。渐：浸。滌（xiǔ）：臭水。
［35］故君子三句：所以君子居住必定选择风俗醇美的乡里，出外交游必须接近有学问的员士，这是为了防备邪恶小人而要接近正直之士的缘故。所以：表示“用来……方法（手段、途径）”。
［36］物类两句：一切事物的产生，一定有它产生的原因。
［37］必象句：一定根据他的德行。象：像，依据。
［38］蠹（dù）：一种侵蚀衣服和书籍的蛀虫。
［39］怠慢句：懈怠懒惰，忘记了切身利害。
［40］强自两句：刚强之物容易折断，柔软之物容易受到约束。柱：通“祝”，这里是折断的意思。
［41］邪秽两句：一个人有邪恶污秽的行为，怨恨自然会集中到他身上。构：集结，集中。
［42］施薪两句：同样把柴草放在那里，火总是向干燥的柴草烧去。
［43］畴生：同类的生长在一起。畴：类。
［44］质：箭靶。的：靶心。
［45］醯（xī）酸句：醋因为酸，所以蚊子一类的小虫子就聚集到那里。醯：醋。蚋（ruì）：蚊子一类的小虫。
［46］所立：立身处世
［47］积善三句：一个人多做善事，自然养成崇高的道德品质，就会得到豁然贯通的大智慧，具备了圣人应有的思想品德。圣心：圣人的思想品行。
［48］跬（kuě）步：半步。古人称跨一次脚为“跬”，跨两次为“步”。骐（qí）骥（jì）：骏马，千里马。
［50］弩马两句：笨马走十天，也能达到千里，取得成功在于坚持不舍。弩马：劣马。驾马行一天的路程。舍：放弃。王先谦认为，“弩马十驾”下应有“则亦及之”一句。
［51］锲（qiè）而四句：雕刻几下就停止，朽木也不能折断；坚持不断地刻下去，金属和石头也能刻好。镂（lìu）：雕刻。
［52］蚓：蚯蚓
［53］跪：足。螯（áo）：形如钳子的蟹螯。
［54］是故四句：因此如果不能专心致志，就不会有认清事物的聪明，如果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就不会有显赫的功绩。冥冥：幽深，比喻专心致志，埋头苦干。惛：同“昏"，“昏昏”与“冥冥”同义。
［55］衢道：歧路。原意是四通八达的路。
［56］事两句：同时侍奉两个君主，必定不会被宽容。
［57］两视：同时看两样东西。
［58］螣（téng）蛇两句：螣蛇没有脚却能飞，鼫鼠虽有五种技能却没有一样有用。螣蛇：传说中的龙，可以兴云作雾，遨游太空。鼫（shí）鼠：一种形状似兔的鼠类。据说它有五种技能，但“能飞不能过屋，能缘不能穷木，能游不能渡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所以说“五技而穷”。
［59］《诗》日七句：见《诗经·曹风·鸠》，大意说，布谷鸟在桑树上筑巢，公平地哺育七只小鸟。善人君子的行动举止始终如一，内心就坚固专一。尸鸠：布谷鸟。今本《诗经》作“鸬鸠”。《毛传》曰：“尸鸠之养其子，旦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淑人：善人。仪：仪表，行为举止。结：固结不散，心志坚固专一。
［60］故君句：所以君子行事，应该始终如一。
［61］昔者四句：从前瓠巴弹琴，沉在水底的鱼都会浮出来欣赏;俞伯牙鼓琴，驾车的马吃草时都会仰起头倾听。瓠巴：楚国人，善于弹瑟。传说他鼓瑟时能使鸟舞鱼跃。流鱼说当作“沉鱼"。伯牙：楚人，善于鼓琴。六马：古代天子的车由六匹马驾驭，这里泛指驾车的马。仰秣（mo）：吃草料的马拾起脖子。
［62］故声两句：无论多轻的声音，都会被人听见;无论多么隐蔽的行为，都会被人看到。
［63］玉在两句：山中如果蕴藏有宝玉，那么山上生长的草木也会显得滋润;水中如果有了珍珠，山崖也不会干枯。
［64］为善两句：一个人行善，除非他不肯积累，否则哪有不传闻开去的呢。
［65］恶（wū）乎：犹言“从何”，从哪儿。恶：何。
［66］数：术，方法、途径。经：指《诗》、《书》、《乐》、《春秋》等。
［67］礼：典章礼制之书，如《仪礼》。
［68］义：意义、目的。士：初步掌握知识，懂得礼仪的人。荀子将学者分为三等：士、君子、圣人，也是为学者达到的三个不同阶段。《荀子·儒效》说：“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
［69］没：通“殁”，死。
［70］故学两句：所以学习的步骤有终极的时候，而对学习意义的认识却不能有片刻的忘记。
［71］故书两句：《尚书》是记载古代政事的。
［72］诗者两句：《诗经》是和平醇正乐章的汇集。中声：中和之声，指雅正的音乐。所止：所居，所汇集。
［73］礼者三句：《礼》是礼仪制度的根据，又是各类条例的标准。大分（fèn）：原则。类：各种条文。纲纪：准绳，标准。
［74］敬文：讲究恭敬的礼节和服饰车马的等级。
［75］诗书之博：《诗经》中有鸟兽草木之名和风土人情之异，《尚书》中有古代历史和帝王政令，故云。
［76］春秋之微：《春秋》深奥精微，指隐含微言大义。
［77］在天句：指上述儒家经典包括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好事物。毕：尽。
［78］箸乎心：记在心里。箸：通“著"，记录。
［79］布乎两句：体现在举手投足、一举一动上。布：分布，这里是表现的意思。四体：四肢，指举止。形：体现。动静：指日常行为。
［80］端（ chuǎn）而三句：君子最细微的一言一动，都可以供一般人取法学习。端：通“喘"，小声说话的样子。蝡（ruǎn）：同“蠕"，微动。一：皆，全部。
［81］曷足句：哪能使堂堂七尺之躯受到好处呢？意思是不能得到修身养性的真正好处。曷：何。
［82］小人句：小人的学习，只是为了取悦于别人，就好像是供人馈赠的禽犊。禽犊：这指古人作为礼品的小动物，如羔雁之类。
［83］傲：这里是“躁”的意思，指心气浮躁。
［84］囋（zá）：唠叨啰唆。
［85］君子句：君子对于别人请教的问题，回答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如同回响一样。向：通“响”，回声。
［86］学莫句：学习之道，再没有比接近良师益友更方便的了。便：方便，合适。
［87］礼乐句：《礼》和《乐》都有一定的条文，但没有详细的解说。《礼》有条例，《乐》有曲谱。
［88］诗书句：《诗》和《书》记载古代的事情，并不一定切合当前实际。
［89］春秋句：《春秋》言辞简约，涵义精深，难以很快领会。
［90］方其三句：仿效贤师益友，而且学习他们的学说，就可以养成尊贵的人格和具有广博的知识，合乎当世之用。“其人之习”的“之”，作“而”解。遍：普遍，广泛。周：合。
［91］学之两句：学习的途径最直接的莫过于把自己仰慕的人作为榜样，其次是尊崇礼法用来约束自己。经：通“径”"，途径。隆：重视。
［92］安特两句：据王引之《经传释词》考证，句中“识”字为衍文，为传抄误入。两句应作“安特将学杂志，顺《诗》《书》而已耳”。此句承上句，意为如果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那就将只能学到一些杂说，或给《诗》、《书》作文义解释而已。安：作“则”解。特：只，仅。杂识志：杂记之书，指百家之说。顺：通“训”。
［93］那么终其一生，不免于做一个学识浅陋的儒者罢了。末世：没世，到死为止。穷年：终其一生。
［94］将原三句：如果追溯先王施政之源，遵循仁义的根本，那么从学礼入手是最正确的途径。经纬：这里指纲纪、纲领。蹊径：道路。
［95］挈：提起。裘领：皮衣的领子
［96］诎：同“屈”，弯曲。顿：引，理顺。
［97］不道句：不遵循礼法
［98］以戈两句：用戈矛之类的兵器去舂黍子，用锤子代替筷子吃饭。湌：即“餐"，吃。壶：古代盛食物的器皿，这里指食物。
［99］虽未两句：即使不够聪明，也不失为懂法守法的人。法士：守礼法之士。
［100］虽察两句：即使明察善辩，也不过是不懂礼法，不知检束的散儒罢了。
［101］问楛（kǔ）六句：有人所问不合礼义，不必回答;有人以不合礼义之事相告，不去追问;有人说出不合礼义的话，不去听他。楛：原指器物粗劣不坚固，这里指动恶劣，不合礼义。
［102］有争两句：有人意气用事，态度蛮横，则不必同他争辩。
［103］故必两句：所以必定依照正道、合乎礼义而来的，然后才接待他。
［104］道之方：礼仪之道的方法。
［105］道之理：指道的内容。
［106］色从：心悦诚服的样子。道之致：指道的最高境界。
［107］隐：有意隐瞒。
［108］瞽（gǔ）：眼瞎，这里指盲目行事。
［109］谨顺其身：君子施教，要慎重地根据来请教的人的情况分别对待。身：指来请教的人。
［110］《诗》曰三句：既不急切也不怠慢，这是天子所赞许的。《诗》：指《诗经·小雅·采菽》今本《诗经》作“彼交匪舒，天子所予”。匪：同“非”，不。交：同“绞”，急切。舒：舒缓，松懈。予：赞许。
［111］千里两句：驾车赶一千里路，还差一步没有到达，就不能说他是好车夫。
［112］伦类三句：不能触类旁通，不能专心致志于仁义，就不能称之为善于学习。伦：与“类”同义，类别。
［113］固学一之：坚持地学，专一地学。
［114］涂巷之人：路上走的普通人。涂：通“途”，路。
［115］全之句：全面而又详尽地学习。
［116］君子句：君子知道学得不全面、不纯粹是不能算作完美的。
［117］故诵四句：所以重复诵读，把所学的东西连贯起来;深入思考，把所学的东西贯通理解。学习仿效良师益友的处世立身，清除那些妨碍获得全面而纯粹的知识的事，然后扶持培养自己的学问。诵数：反复诵读。持养：操持培养。
［118］是：此，这里指全、粹之学。
［119］及至句：等到对学问爱好到极点的时候。
［120］目好四句：就好像眼睛爱看五颜六色，耳朵爱听美好的音乐，口中爱吃好的味道，心中贪求享有天下一样。五声：宫、商、角、徵（zhǐ）羽。这里指美妙的音乐。五味：指甜、酸、苦、辣、咸，这里指各种各样的美味。
［121］权利：权势利禄。倾：动。
［122］天下句：天下再大也不能动摇他的心意。
［123］德操：道德修养和操守。
［124］定：坚定的意志和看法。
［125］应：对外界事物的应变能力
［126］成人：全人，完美的人。
［127］天见三句：根据俞樾《诸子平议》“见”应是“贵”字之误。“光”与“广”通。全句意思是天以明为贵，地以广为贵，君子以学问修养之全、粹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