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与读书的回忆
2010年9月至2011年9月,是我人生中的“文革岁月”。
那年我才痛彻骨髓地知道:一个读书人在劫难的日子里,不读书会要命的。是书!支撑着我从那段“窗外日迟迟”的阴霾里走出来,并产生了用文字表述青春与读书记忆的想法。
十几岁离开父母和故乡去外地求学,后来参加工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北方到南方再到北方,可谓颠沛流离、命运多舛。车途劳顿中,随身携带都是非常喜爱的书,一遍又一遍读过的、差不多已能逐句背诵的。再后来成家立业,居有定所,书也越来越多,用妻子的话来说,家里越来越像个“图书馆”。
我知道,这个“图书馆”里不仅藏着好多书,更藏着关于这些读书岁月的记忆。
我的读书岁月大致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青少年时期(1984—1988)。那个阶段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人们物质购买力相对低下,能够获取图书的渠道有限。清晰地记得,家里墙上挂的那幅1:500中国地图被我用铅笔圈的星星点点,算是我平生的“第一本书”。它和书包里薄薄的小学语文书,从大哥那里偷读的初中语文书以及他订阅的《青少年日记》等课外期刊一起构成我的“书的世界。是那些书,把我从一个不安分、处处 “惹人嫌”的淘气小男孩改变为一个“书虫”。
第二阶段是求学时期(1989—1999)。那时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是我奠定人生观和初涉社会时期。
读中学时,武乡县城唯一的邮政报刊亭是我每日上学放学的必经之地。那里陈列出售几十种期刊,有学习辅导类的、文学类的、历史传记类的、文化娱乐类的。每月父母给的零用钱加上外公额外给的差不多全撂在了 “报刊亭”。也是从那儿,我开始初步接触文学,开始读到引领我后来走上文字之路的文学期刊,如《青少年日记》、《全国中学优秀作文选》、《中学时代》、《中学生阅读》等等,从哪些期刊上,读到很多同龄人的优秀习作,并且与他(她们)相识—相处—相知,鸿雁往来、品诗论文,从诗歌、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谈到青春、人生、理想,在一页页稿纸上交流读书经验,锤炼文学语言。这些笔友来自天南海北、长城内外,形成青春文学记忆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1995年,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似水流年,沉淀下的唯有校图书馆,它是我后来事业的“支点“,可以说,我是从那个支点真正撑起文字 “跳杆”的。当时,我们学校图书馆藏书量仅次于长治市图书馆,馆藏各类图书几十万种,设有期刊室、报纸室、借阅室、储藏室,上课之余和节假日,图书馆成了我最好的去处。在馆长马瑞林老师的特殊关爱下,我不仅阅读了现期的各类报纸和杂志,而且查阅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十几年珍藏期刊。读馆藏图书,一方面拓展了学识视野,树立了人生信仰;一方面吸收了文学养分,成就了文学写作。也是在饱读这些文学杂志(如《人民文学》、《当代》、《十月》、《收获》以及地方期刊《芙蓉》、《江南》、《长城》、《山花》、《大家》、《黄河》等)基础上,1998年11月在长治日报发表诗作《乡情》(处女作),自此开启我真正的写作之路。
第三阶段:工作时期(2000—2012)。我参加工作已经进入新世纪,那是磨炼个性阶段。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四方漂荡,随处读书。
2000年,因为等派遣证和跑工作关系,我暂回武乡教书。教书的地方地处太行山深处,交通不便、信息不畅、前途迷茫、现实骨感。唯一让我兴奋的是执教的学校是由原山西省长王森浩关心扶持下建立起来的希望小学,校名也是王森浩题的。建校同时配备了小型图书室,藏书虽只有区区几千尺,但在那样一个闭塞落后一书难求的地方,对于我这样一个嗜书如命的文学青年,无疑于雪中送炭。每日除了与学生們分享教学的乐趣外,唯有用读书来打发孤寂落寞的时光。从那个小型图书室里,我找到《毛泽东诗词》、各类名人传记、唐诗宋词、历史地图册等一摞摞书,堆满床头桌边,伴着午夜录音机里萨克斯演奏的《梁祝》,边读书边立下要像李斯那样做“仓中之鼠”的志向。
后来小学图书室的书读光了,便到一河之隔的贾豁中学图书室去借,再到乡党委书记那儿去借阅《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山西日报》、《长治日报》等报纸来读。
同年末,我走出太行山,走进报社、出版社,之后陆续走向深圳、广州、北京……读书的渠道也越来越广,文朋诗友的赠书也越来越多,各地新华书店、图书馆以及单位的小型图书室,将我新世纪的读书生活拉向了白热化,取之不尽,读之不竭。
尤其是在北京工作的那些日子,周末常常是备一包速食、一堆图书,挑一处最好的位置,悠哉游哉地在国家图书馆里度过一天的幸福时光……
日月荏苒,逝者如斯。经历了青少年时代的读书发轫期、求学时期的读书积累期、工作之初的读书升华期,我的文化素养与写作水准逐渐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大量将生活的感悟与见解付诸为文,写作的“高产期”随之到来,省内外报刊陆续发表我的不少作品。一篇篇文章背后,读书功莫大焉!
回望过往读书,只是机械读那满页的文字,还没有能力透过文字的栅栏,看到作者的背影。现在重新审视年轻时读过的那些书,恍然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的、可爱可敬的身影。是他们陪伴了我的年少和年轻时光,生成了我笔下的一页页文字。我会一生念想他们,感谢他们!
二十年社会巨变,读书的环境越来越好。令我最难受的是,整日听同事们说的就是网络书店对实体书店的猛烈冲击,就连我在北京工作时常常光顾的“光合作用”也于去年悄然关张,是否已开不得而知。在这个渐趋声像化了的现代社会,实体书店经营面积已在与日俱减,更多的文化产品、艺术展品抢占了原来的“书”的空间。许是出于担心,有天夜里我竟梦到书籍被其它文化产品无情地取代。
会吗?我在被“八零后九零后”网友们号称无所不能的“百度”里摆渡,结果只有四个字“搜索无果”。
唉!大概真的没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