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捷美文」乌镇的好朋友
有时,我们想念一个地方,应该是在那里有好朋友。比如乌镇,我想它,往往的起因是想起沈军。
现在算来,应该是2000年的这个季节,在乌镇,我结识了沈军。
那时,他担任茅盾纪念馆的副馆长。我正好在那里参观,纪念馆不大,虽然花木茂盛,虽然空气湿润,但只几十分钟,也就看完了,剩下就是想茅盾笔下的那些人物和故事。想完之后,却不知要去哪里了,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在异乡的时候,好象更多更强烈一些。
沈军在讲解介绍之后,好像看出了我的茫然,就说,“别走啦,晚上一起吃饭喝茶吧。”起初,我没好意思接受,留了电话,我还是走了。但独自走了一段,觉得实在无聊,宾馆虽然订好了,但这么早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继续在镇子里逛,看的又一定全是那些游人的奔走和。无奈,我就打过去了电话,沈军听了特别高兴,当即跑过来找我。他说:“我就知道你能回来。”我问:“你怎么会知道?”他说:“我会看眼神。能做朋友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样,他又叫了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吃晚饭,并且聊了很久。关于快乐,关于苦恼,关于更多的其它话题。
沈军,目光纯净,神态安宁。与之相对应的,是谈话的斯文,没有大呼小叫,更没有饭桌上常见的狂妄。对待一些基本问题,他头脑清楚,逻辑和感情都很准确。他的谈话就江南的茶酒和小菜一样,清淡而有味道,留足了思考的余地和想象的空间。略微带一点忧郁,偶尔会说“没什么意思,不知道向哪个方向走。”这样的话题,也不好过多应答,我自己也常常没有什么方向感。但我们的谈话充满尊敬,与知识与体面密切相关,大体配得上乌镇。与这样的人谈天,有舒适感,如同置身晴好的天气里,看河水慢慢流淌,就比如这乌镇里流来流去的运河水,那种波澜不惊的自信感觉。
聊到了夜深,景区的大门都关了,我们敲了好久,更夫才嘟囔着为我们打开门。我回了宾馆,他和朋友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他来送我,说“关老师,常来乌镇吧。兄弟在这里。”我说:“好。”他赠我一套线装的《茅盾文课墨迹》,我视为至宝,一直保留着。
此后,我们偶尔会互相通个话,报告彼此的近况。有一年冬天,他到沈阳开博物馆工作会议,本来以为可以多聚几天,但他行程紧张,我们匆匆见一面。那天是在怀远门一个文化餐厅,记得他说:“沈阳是个有大文化的城市呀。”让我听了,多少生出些自豪感。
2016年冬,我去了杭州。他看到朋友圈里我发的图片,打来电话问,“你来南方了呀,怎么不到乌镇?”我说:“明天就去看你。”第二天,堂姐开车送我到了乌镇。我没有去看景区,我最先看了沈军,他正在一座古石桥边等我,好像等得有点急,远远地看他站在那里不时地看手表,而我是正点到达的。
选了一家老菜馆,我们慢慢聊了起来。说发生的故事,预设发生的故事。偶尔也说说小时候的梦,但几乎同时不约而同地笑了。在茅盾的故乡,说些矛盾着的话题,倒也匹配有趣。虽也有评论,但却是不动声色。
那个中午和下午,我全部用在了与他聊天。晚上分手的时候,我拍了几张镇子的夜景,就休息了。第二天,堂姐接我回杭州。她问我:“你这回在乌镇都看到了什么?”我说:“沈军。”堂姐有些发愣。是的,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乌镇了。
我回沈阳的时候,收到他的微信,他说:“喜欢一句胡扯也没有的对话,喜欢真诚地交流思想感情的对话,谢谢大哥,谢谢您来看我。”
不知现在沈军怎么样了,拨了号码一问,他说:“还好呀,大哥什么时候来南方?”我说:“疫情过后,我要去上海,到时去乌镇看你。”他说:“好,到时还去那家老菜馆,我们这回多聊一会儿。”
这让我对今年下半年的南下,又多了一些神往……
文章完
作者关捷像
作者简介:关捷,沈阳日报记者,中国作协会员。辽宁作协理事。一级作家。著有长篇报告文学《人民艺术家李默然》获第八届辽宁文学奖;长篇报告文学《铁血军魂—180师在朝鲜》获第九届辽宁文学奖;长篇报告文学《日本,你必须还我天道》;长篇历史小说《顺治迁都》,与阿里影业签约拍摄电视连续剧。新华社、《光明日报》丶《中国青年报》丶《读者》杂志重点报道的新闻人物。凤凰卫视凤凰大视野主讲嘉宾。百集视频《康熙定台湾》目前正在十大平台滚动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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