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我本成都旧时少年郎 携一身诗意归去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这首《理想之歌》想必大家一定很熟悉吧,不仅诗歌朗朗上口容易背诵,而且因为这首诗歌,我们还学会了顶针手法。当初老师介绍作者生平时,总觉得这个名字大概是来自《西游记》里面的流沙河,实际上是天大的误会。流沙河原名余勋坦,1931年出生于四川金堂人,是著名的诗人、作家和书法家,过去的岁月里,流沙河先生笔耕不辍,留下了丰富的文学作品,比如诗集《流沙河诗集》、短篇小说集《窗》、诗论《台湾诗人十二家》等。
至于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笔名,也是大有缘故的。“流沙河”中的“流沙”二字,取自于《尚书·禹贡》中的“东至于海,西至于流沙”,又因为中国人取名惯用三个字,所以又缀上一“河”字,跟很多著名作家一样,流沙河的真实姓名很少人知道,但是“流沙河”三字却是足够响亮。老先生这辈子披荆斩棘,为文学做了不少贡献,但是在流沙河自己看来全然不是这回事,他把文学工作看成是一种馈赠,自己从中获得愉悦。
他曾说过:“感谢古老的汉字,收容无家的远行客。感谢奇妙的汉字,愉悦避世的梦中人。”只是很不幸,这样可爱的老先生,晚年缠绵病榻。11月23日15时45分,流沙河的亲属告知媒体,流沙河先生与世长辞。而在此前,不少媒体谣传流沙河去世,他的儿子余鲲亲自出来辟谣,“现在父亲血压非常低,心跳还有,人处于深度昏迷当中”,但同时表明流沙河基本在抢救的末端了,如果到时他心脏停止跳动,亲属会同意放弃。据余鲲所说,流沙河病发原因是喉癌晚期,发现较晚,没有来得及做手术,引起了别的并发症。只希望先生在天堂没有病痛,诗意地活着。
回顾老先生一生,也算得上是传奇经历了。《南方人物周刊》对流沙河的评价是:流沙河的人生在18岁那一年被分为两截。前半截属于“旧社会”,后半截则颇为波折:50年代小露锋芒的青年诗人,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被毛泽东4次点名的钦定“大右派”;80年代的明星诗人、作家;今天的训诂学者,传统文化的推广者和辩护人。为什么这样说呢,流沙河与文字结缘得非常早,1931年11月11日在成都出生,1935年迁回城厢镇槐树街老家,彼时他不过4岁,却已经开始研习古文,做文言文了。1947年春,流沙河就读于四川省立成都中学高中部,作为一个热爱文艺的男青年,兴趣迅速转向了新文学。
1949年秋,他以高分考进四川大学农化系,但是立志从文,就读半年后就离校投身“创造历史的洪流”,1957年1月1日,创办了《星星》诗刊,是新中国第一个官办诗刊。但很快就因为《草木篇》被划为右派,《星星诗刊》也不得不停刊,他只能滞留在成都做多种劳役,劳动之余才能攻读古籍。1966年又被押回老家,锯木六年,钉箱六年,监管劳役前后共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流沙河虽然颠沛流离,不得不劳作,却依旧没有放弃文学,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译有美国中篇小说《混血儿》,通读了《史记》三遍,还留下《情诗六首》《故园九咏》两组小诗和《唤儿起床》《故乡吟》等几首小诗。
十年浩劫结束后,流沙河得到平反,被调回四川工作,而且《星星诗刊》也得以复刊。复刊后,流沙河专门开了个专栏,台湾现代诗也因此传入大陆,渐渐为人所知。而正是因为流沙河的欣赏和推介,著名的“爱国诗人”余光中在大陆有了广泛的知名度。流沙河和余光中两人兴趣相投,互通书信,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留下不少佳话。
流沙河先生的的一生都浸泡在文字中,早年怀着一腔热爱写诗,创造出不少佳作,后来弃诗从文,又是收获连连,晚年则致力于中国传统诗歌与文字学的研究,对文字解释颇有心得。就如同他对汉字的热爱一般,流沙河始终心系着故乡四川,他用文字写了那么多作品,却从来只说四川方言,这方言就像是归属标签一般,让他始终对四川魂牵梦萦。
“后蜀国王孟昶遍植成都城上的芙蓉/早上开花,晚上凋落/这也让我想到我自己的生命/有时候梦醒,还以为自己在少年/人生短似梦,更好像芙蓉花早开夕败/我在成都的生活,好像也是一场芙蓉秋梦。”
这段诗歌就是取自流沙河专门为成都所作的诗《老成都·芙蓉秋梦》。芙蓉锦绣,成都之美,流沙河在八十多年间尽收眼底。他曾经说过:
“对一个地方所产生的强烈的特殊感情,是会转换、体现在人舌尖上的味觉等身体上的舒服感觉的。比如说,我对成都的美食,就有舌尖上的天然热爱。成都有很多很多外地吃不着的美食。比如泡豇豆,冬天的烧菜,春天吃的狗地芽儿,配粉条,那可真是好吃得很哦!还有泡青菜,好好吃哦,全国也只有成都才有。而且我喜欢成都的气候,温和宜人。”
这如数家珍的口气,一看就是一个“老成都”,只有热爱桑梓,始终把故乡放在心上的人,才能说出如此熨烫的话语。流沙河还写道:“我本旧时代最后一批成都少年郎。我爱成都,爱成都的历史。我有幸生于斯,读于斯,笑于斯,哭于斯,劳役于斯,老于斯。所以,结合着我的祖先、我的父母以及我自身,写了这本‘老成都’。”
一个城市有多好,只有当地人知晓,但是流沙河用文字传达出它有多好,而一个文人有多好,通过文字全国人都知道,并把这种好记在心上。那位从成都出来的旧时少年郎,栉风沐雨,用一笔一划为人间传输了诗意,用一字一词阐释了汉字的美妙,直到时光老去,那只会唱歌的蟋蟀依旧留在记忆里。八十八载岁月悠悠,只希望流沙河先生就算不在人间,也能在天上继续与文作乐,肆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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