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上海表情 更是写中国表情
报告文学作家何建明这几个月在上海忙于写作，他刚刚从上海回到北京。在日前举行的《上海表情》新书首发式上，屏幕上播放着他因新冠肺炎疫情“滞留”上海期间拍摄的这个城市的“表情”，还有他从来没有写过的诗，他说：“现在再让我写，写不出来了。”
首次私人化视角写重大事件
“疫情与战争很像，人性会在此得到充分露骨的表现。软弱的，勇敢的，伟大的，卑鄙的，崇高的，都会同时呈现，它如镜子一般，你只要稍稍注意，万千景象尽显原形。”何建明在书中如此写道。
今年春节前，何建明因为要写另一本书来到上海，不曾想因疫情“滞留”在了这座城市。这部《上海表情》正是记录了何建明从今年1月19日至3月10日期间上海战“疫”全过程，这种私人化视角书写重大灾难、重大事件的表现方式，在何建明的报告文学写作史中还是第一次。
在这部书中，何建明书写了他对上海这座城市的特殊感情，他爷爷的爷爷曾在上海何氏码头打拼；他在只有三位客人的西餐厅突然咳嗽，引来上海姑娘的侧目；他在孤独的夜晚，与一个猫家庭的温暖相逢；他到瑞金医院、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浦东机场采访，他对上海乃至全国疫情的密切关注和独立思考。最终，他回答了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上海为什么能”。
“疫情使我意外地被留在了上海，让我有足够的机会去细细感受和观察这个城市在大疫之中的每一份表情……这表情其实很恐怖，很寂寞，很孤独，有时也很温暖，很热血沸腾。总之，是百味之感。”何建明说。
始终在捕捉着城市的细节
漫步街头、观察行人、不断采访、感受信息，在上海的日子里，何建明以报告文学作家特有的敏感和担当，用心捕捉着城市的细节。
那几个月，何建明孤身一人住在上海陆家嘴的一家酒店，他面对着黄浦江，享受着最美好的景致。但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他说，今年大年初一醒来之后是他一生中心情最差的一次，房间里没有任何“新年之喜”，桌子上不是口罩就是消毒药水，还有一堆“备战备荒”的食品，“我往窗外望去，街是沉寂的，天下着蒙蒙雨，寒风拍打着玻璃窗。”
何建明对于上海战“疫”过程场景的呈现，让很多读者感同身受。在被“圈”在酒店期间，作家何建明也曾有过“抢购”经历。他说，在疫情最紧张的那段时间，他曾盘算着一定要用10分钟时间把菜搞定，因为血糖高，且住在酒店，他只能将目标锁定在毛豆、黄瓜上。超市铁门一拉开，何建明健步奔往蔬菜摊前，一大堆毛豆被他火速“划拉”进购物筐里。但他不会使用支付宝，于是用现金支付了半天，结果比预计多用了5分钟。“其实当时很多人都是那种心态，不敢出去买东西，即便出去了也有各种担心”，何建明说。
何建明孤独游荡在上海街头，他感谢上海街头的灯光，即便夜晚空无一人也从未关闭。他感谢奔涌向前的黄浦江，他常常在江边跑步，感受着城市的脉动。他感谢上海街头流浪小猫，相遇本身也充满了温暖。何建明说，他是在一天晚上突遇五只小猫“袭击”的，当时吓了一跳，但怕猫的他很快意识到，它们应该是好几天没吃着像样的东西，才招惹了他。何建明赶忙取来面包和鸡蛋，见证着小猫们大快朵颐的过程。晚餐结束了，猫家庭中年纪最小的那位，甚至以小猫上树的卖力表演以示感谢。那一刻，何建明的眼睛湿润了。从此以后，何建明天天带来食物，和猫家庭相会。
何建明更通过自己的书写感谢无数为抗疫做出贡献的人。何建明说，黄浦江边常年钓鱼的老人不见了，几个月后老人来了，老人说，不能出来了，不能给别人添乱。他采访奋战在一线的医生时，医生回答说：“不怕，怕也没有用。”何建明说：“上海不能沦陷!这是上海人的心里话，也是全国人民的心里话。”
“我在捕捉我内心的细节，他人的细节，城市的细节。”何建明说，这些和真实生活息息相关的瞬间，我们每个经历疫情的人只要静下心来，其实都可以书写。
“我写的其实更是中国表情”
2003年非典，何建明写出《北京保卫战》，2020年，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何建明又呈现了《上海表情》。
何建明说：“如果说有什么不同，我那次是个战士，到处跑，没有顾忌。而这次年龄大了，变得更冷静，更理性，情感把握得更好。”他认为，这种保持距离的书写，有的时候效果出其不意。
“一个有爱的城市，可以让我们生命更加灿烂。不管是本地人、外地人，还是外国人，他们都认同这座城市是安全的，是值得去爱的。”何建明通过多方采访和思考认为，上海之所以经受住考验，与城市的科学管理和资源调配能力有很大关系。“我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客观反映疫情是什么样，疫情中的大城市是什么样，大城市又是如何应对疫情的。”何建明说，他书写的是上海表情，其实更是书写中国表情，上海经验、中国经验，对世界上正在遭受疫情的国家、城市都具有启发。
何建明说，其实他很享受今年1月以来专注创作的难忘经历，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写作，除了这部已面世的《上海表情》，他还推出了反映上海整个战“疫”过程的《第一时间——写在春天里的上海报告》，除了医疗之外，其目光触及上海公安、社区防控、出入境管理、志愿者服务等方方面面。此外，呈现病毒追踪过程的《城市猎毒者》书稿也已完成。
“民族危难之际，作家不能缺席。”在非典期间，何建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他很欣慰，17年过去了，自己依然奋战在写作一线，还有一腔热血在沸腾。(本报记者 路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