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蒙寒门事件引发的思考：贩卖焦虑的公众号写作还能活多久？

前言：公众号写作这些年来养成了一大批的大号，除去分工明确的专业领域各大号不说，被我一直关注到的有咪蒙和占豪等几个大号。这两个号写作水平初看之下都很一般，尤其是占豪，基本通篇都是口语化的叙述，但是却几乎篇篇都是爆款。我意识到，公众号写作不是单纯的文学写作，读者关注的是作品传达了什么而不是如何传达的。贩卖焦虑的咪蒙有了一大票现代都市女性读者，贩卖爱国情感的占豪有了一大批狂热的爱国青年读者。这种状况，不是文学性的失利，而是消费主义的胜利。乍看起来是读者在消费作者，但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作者也在消费读者的情感。

上个月29号晚上，朋友圈很多人转发《一个出生寒门的状元之死》。“寒门”“状元”“死”，标题可谓是触目惊心。“寒门”是起点，“状元”是巅峰，“死”是结局，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咪蒙团队写的文章，只觉得这标题就起的很有爆文潜质。另外这个标题给我的感觉是一个时间跨度很长的故事，像是上一代人的现实主义故事，于是我便点进去看了。看完之后比较失望，因为叙述者的意图特别明显，就是想让读者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从而引发共鸣。

很多读者可能会想到，在十九世纪的法国有一部伟大的作品叫《茶花女》，作品由阿尔芒追忆讲述已死去的茶花女生前的经历，感情真挚感人至深，同时也揭露了冠冕堂皇的上流社会的黑暗。那是一部由小仲马亲身经历改写的小说，虽有虚构的成分，但文学性的虚构是为了更好的表达情感和思想。

反观这篇想让人认为这是真实事件的《寒门》，许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银行卡里3700.6块钱，身上穿着100块的廉价羽绒服”，这两个细节是文学性的写作，除非是用上帝视角交代，不然需要用很长的笔墨去交代为什么会发现这个。作为死者的同学，作者只是收到了高中同学去世的消息，为何会关注这两个细节？按照正常的情感逻辑，他应该回忆的不是同学生前的音容笑貌吗？但为了尽快打动读者，叙述者选择了去描写死者去世前的状况。当时看到这里，我就觉得这篇文章情感不够真挚，写法也比较幼稚。

之后，网上更多的人扒出了一些经不起推敲的细节，比如高中看过14年才上映的《灵魂摆渡》，比如主人公出身社会入职场两年，比如2013年四川省并没有693分的理科状元……之后，发这篇文章的“才华有限青年”公众号对网上质疑发出了回应。澄清说这是一篇非虚构写作，而不是新闻报道；同时关于写作动机和团队身份也做了交代，看样子是不想把事情引到身后的咪蒙身上。

但是，这个回应实在是太低端了。似乎每个出事的名人团队，都会在事后先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回应？前有北大校长，有滴滴团队……非虚构写作，你们好歹也是一个凭借写作月入百万的团队，连非虚构写作的概念都没有弄清就敢乱用？非虚构写作包括调查类新闻、解析性报道、特稿、回忆录等，虽然不同于新闻报道，但也不允许捏造事实。《寒门》从叙事上来看是一篇回忆性文章，文体上来说也属于非虚构性写作的范畴。但是，许多的细节无疑表明这篇文章虚构的成分比较多。

今天咪蒙的公众号推送了一条消息：停更两个月，永久关停咪蒙微博。这个时候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打抱不平，有人觉得这样还不够。下面重点说说打抱不平的这些人。他们无非是觉得这篇文章其实揭露了社会现实，触到了某些人的痛点，所以才被删除，所以咪蒙才受到牵连。但真的是这样吗？就算这是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但死者真的是被时代逼死的吗？一个高考状元，仅仅一年时间就被这个社会逼死，虽然能引发我们对社会现状的思考，但更多的是心中的悲凉。况且，这篇文章还打着真实事件的旗号。如果真的是完全真实的事件，那么确实该引起我们足够的焦虑，甚至是恐慌。

这篇文章的意图很明显，打着真实性事件的旗号贩卖我们的焦虑感，为的并不是让读者思考某些问题从而更好地活下去，为的仅仅是赚够眼球打造爆款制造流量。所以如今的阅读已经不仅仅是读者在消费作者了，公众号作者也在消费读者的情感。终于，在这次“寒门事件”中，读者的情感反弹了。

但是，这种反弹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说不定今天还对咪蒙团队咬牙切齿的人，明天就被另一个类似的作者感动得稀里哗啦。同时另一个问题也摆在无数自媒体创作者面前：这个时代需要怎样的写作，怎样的写作才是真正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