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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人也想让自己变得更白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2020-11-27 21: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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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阿克拉)正午时分,烈日炎炎,Semiratu Zakaru 站在热闹的街上解释,为什么加纳最近对某些漂白霜实施的禁令可能没什么用。这时候,她的朋友 Desmond Kwamina Odonkor 走上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副自信又玩味的模样。

“你不能再白了,”他小声说,朝她眨了眨眼,然后悠闲地走开了。

23 岁的发型师 Zakaru 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那人是在胡说八道,原因很简单:“他所有女朋友的肤色都很浅。” Zakaru 说,她不打算停用 Viva White 面霜和 Clinic Clear 乳液,过去一年半,她的皮肤从最初的牛奶巧克力色提亮了好几个色号。

在西非,致力于皮肤美白、产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中心,混杂着各种不同的声音。现在,有人告诉女性,漂白皮肤是错误、甚至违法的;同时,还有海量信息涌向她们,不加掩饰地灌输,皮肤白皙才是美。

8 月 1 日,加纳食品药物管理局开始禁止含有“对苯二酚”的某些皮肤美白产品。对苯二酚是种广受关注的成分,它能干扰黑色素的合成和产生,而黑色素能够在西非强烈的日光下保护皮肤。

据估计,在西非部分地区,使用美白霜的女性比例达 70%。官方因此表示,他们很担心皮肤癌发病率会显著上升,因为这些美白产品会破坏皮肤具有天然保护作用的黑色素。

然而,加纳的禁令既没有使“如何获得完美白皙肌肤”这类广告牌消失,也没有让商店里的美白霜与身体乳下架。

在当地的马科拉集市(Makola Market),无数店铺和专柜的墙上都摆满了皮肤美白的神奇配方。Caring Chemistry 公司的 Ultra Fair 超级美白霜承诺“快速美白修复”;Grace White Cosmetique 公司的 100% 双效美白身体乳还贴出了产品使用前后的对比图:“使用前”是一双交叠起来的浅棕色腿,“使用后”是白皙的腿。

(加纳阿克拉)无数的美白产品与广告,传递着西非有关身份、美丽和社会地位的矛盾信息。图片版权 Jane Hahn,《纽约时报》

同样,这里的男性也没有突然放弃他们追求了几十年的浅肤色女人。多数人不会这么讲出来,但长久以来,这里男性的社会地位越高,他们妻子或女朋友的肤色可能就越浅。去 Google 一下“非洲总统的妻子”的图片就知道了(搜索“职业球星”和“富商”的妻子也可以)。

在阿克拉,一名政府代表向记者做了有关禁令的解说,现场引发了摄影师们笑场,因为这位代表自己的皮肤就是人工美白过的。

之后不久,加纳政府负责实施禁令的主要官员在办公室接受采访,期间他说,她 3 岁女儿的肤色不像自己的那么深,他对此很欣慰。“幸运的是,”Emmanuel Nkrumah 说,“她比我的肤色浅。”

Nkrumah 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作为父亲天经地义的愿望,那就是孩子不必遭遇自己经历过的种族歧视,不过这与加纳官方试图做的事情有内在冲突。官方禁止使女性肤色变白的产品(虽然没人觉得禁止有什么用),却不禁止劝说女性皮肤要更白的社会讯息。

我和两位同事结束了 Nkrumah 的采访,走出他的办公室,始终在琢磨他说的“幸运”这个词。

“我不敢相信他说了‘幸运’,”我对跟我一起采访的加纳人 Eugenia Tenkorang 说。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

“幸运”是因为,他女儿不太可能遇到别人说她肤色太深不好看;“幸运”是因为,他女儿不会看着阿克拉的广告牌纳闷自己怎么和上面的人不一样。Nkrumah 说的“幸运”是他未经政治正确考量,承认的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对报道这件事的 Eugenia 和我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算上摄影师 Jane Hahn 在内,我们自称为“漂白小分队”,因为我们的采访对象总是反客为主地拿我们几个的肤色做文章。Jane 是韩裔美国人,她始终住在塞内加尔,所以比首尔的女性肤色深,许多韩国人都会做美白。但在西非,Jane 被认为是白皮肤。

我呢,是土生土长的利比亚人,但祖先是被解放的美国奴隶,他们在 1822 年殖民这里,先后与美国白人结合,所以我的肤色更像是牛奶咖啡色,以西非的标准来看,我算是浅肤色。Eugenia 来自加纳东部的拉特(Larteh),深巧克力色的皮肤。她的外形很引人注目。

然而,人们反复对我们三个说,Jane 和我的肤色更好看。“我们美白就是想要你们这种漂亮肤色,”Beatrice Lampty 几个小时前对我和 Jane 说。她是詹姆斯敦(Jamestown)的一位市场工作人员。

“我招来一位混血女性做秘书的时候,总有很多人跑到我办公室来,”Edmund Nminyem Delle 医生说。他是名皮肤科医生,30 年来都在宣传反对漂白皮肤,他认为女性是迫于压力才这么做的。“秘书是个混血儿。我曾经想娶她为妻。”最后他娶了一位浅肤色的女人。他说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深肤色、一个深肤浅,不过都更喜欢浅肤色的女人。

“请原谅我这么说,”政府官员 Nkrumah 在采访期间对 Eugenia 致歉,然后指着我和 Jane 说,“不过,如果你找来 10 个男人,会发现只有 2 个说你比这两位女士更有魅力。”

没有漂白过肤色的 Eugenia 有着超凡的自信。“我看到了,”她指着美白产品的广告资讯说,“但这会困扰我吗?不会。我已经成熟到能够自我欣赏了。”

Semiratu Zakaru 与儿子在阿克拉,她漂白皮肤的时间不到一年。图片版权 Jane Hahn,《纽约时报》

不过很多女性没有 Eugenia 这种内在的自我肯定。“我的妹妹们都是浅肤色,而我是深色,”31 岁的动画制片人 Comfort Arthur 说,“整个成长过程中,人们总是夸她们漂亮。”当她母亲送给她一个黑色的芭比娃娃时,她记得自己哭着说,“我想要个白的。”

作为小孩,与妹妹不断的比较让她内心备受煎熬,也留下了烙印;23 岁时,她开始漂白肤色,之后肤色浅了好几号,直到一个好朋友把她教训了一番。那时候,Arthur 的样子完全变了;除了皮肤更白,她还编了齐肩的发辫。“你把自己怎么了?”朋友问她。

最终,Arthur 不再漂白,也不编发辫了。“我意识到了自己缺乏自尊,”她说。惊人的是,Arthur 不但展现出了自然美,还读了两个硕士学位。

经过一年,Arthur 的皮肤才变回本来的巧克力色,从那以后,Arthur 开始解决她的自我认知问题。她创作了一部动画电影《黑皮肤芭比》(Black Barbie),其中提到了自己的童年经历。

她的母亲 Agnes Arthur 今年 55 岁,她说对女儿的成长感到很自豪。不过,她承认自己也漂白过皮肤(虽然她比 Comfort Arthur 的肤色更浅)。“后来我停下了,”她说,“一个朋友说,‘你怎么这么傻?你肤色已经够浅了。’”

毫无疑问,世界各地的人都会美白皮肤。美国就是如此。今年早些时候,美国说唱明星 Lil’ Kim 在社交媒体上引发公愤,因为她发在 Instagram 上的照片与她 90 年代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此外,退役棒球球星 Sammy Sosa 用了美白霜之后,肤色也明显变浅了。

在美国,主要靠白人选票赢得总统竞选的特朗普(Donald J. Trump),使许多非裔美国人感到深深的不安。这让黑人群体中沉寂已久的问题又显现出来:肤色在日常生活中有多重要。

特朗普胜出后,诺贝尔奖获奖作家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在《纽约客》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向白致哀》(Mourning for Whiteness),探讨了长久以来人们的一些假设:连美国人也认为皮肤白更好。莫里森写到了一些日常生活的例子,比如人们认为“白人在商店里有不被人注视的自信。”

亚洲人也美白——美白面霜和美白身体乳在首尔药妆店里随处可见,就像眼影一样司空见惯。欧洲人也是如此,尽管欧洲对含有对苯二酚成分的产品销售有限制。走进伦敦任何一家黑人美容沙龙,都会发现美白霜和美白身体乳。

可是非洲呢?如果在非洲都不能拥有深肤色,在哪儿还可以?

为什么非洲人要漂白?这个问题可以追溯几个世纪,细数殖民化遗留至今的痛楚。欧洲人殖民非洲时,还带来了跨越几个世纪的种族优越感,在非洲国家重获独立 50 年后的今天,这里依然保留着欧洲人建立的社会层级结构。

在许多西非国家,社会阶层顶端是白人移民,无论是住在富人区的欧洲外交官、高墙大院里的美国使馆工作人员,还是电子产品商店里的黎巴嫩商人。

等级制度下一级的是混血人群。欧洲殖民者与当地非洲人结合,有了混血的后代,这些人被看做是比纯正非洲人更优越的阶层。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甚至曾立法保护混血人群,称之为“混血种人”(cloureds)。

“任何人在这个国家都能看到,黑白混血儿到处享有优先权,”Delle 说。“他们受过更好的教育,人们认为他们高人一等。”在许多非洲国家,“黑白混血儿”(mulatto)这个词不像在美国那样带有负面含义。

Bioskin 美白面霜在加纳阿克拉的广告牌。加纳政府已经采取行动禁止了这些产品,广告牌却依然保留着。图片版权 Jane Hahn,《纽约时报》

认为肤色越浅,身份就越“优越”的观念并没跟着欧洲殖民者离开非洲大陆。后来,随着科学迅速发展,使肤色变浅的美白产品在非洲随处都能买到了。

不只是女性才对漂白霜趋之若鹜。阿克拉的重量级拳击手 Braimah Kamoko(一般被称为Bukom Banku)今年制造了一起轰动:他向记者们证实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他在漂白原本是巧克力色的皮肤。几个月间,Kamoko 的肤色从深棕色变成了黄褐色,他说,都是因为用了美白霜。

“我漂白皮肤是因为,约翰·马哈马(John Mahama,现任加纳总统) 赢得 2016 年竞选的时候,会让我担任加纳驻德国大使,”Kamoko 告诉 Radio Gold 广播电台。他说,有更浅的肤色,就能让“德国人民知道,德国人和 Bukom Banku 是一家人。”

由于这番言论,Kamoko 受到了许多公开嘲讽。等到 Eugenia、Jane 和我来到他在詹姆斯敦的住宅时,他明显已经不再漂白了,因为他的肤色又变深了。他没什么心情与我们对话,就溜掉了。不过走之前他说,他认为加纳的禁令不会让人们停止漂白。

如果政府如果不处理相关广告,很难想象这些禁令会如何落实。在阿克拉——还有洛美(Lome)、蒙罗维亚(Monrovia) 和拉各斯(Lagos)——到处都是了把美丽等同于浅肤色的广告。不仅是美白面霜的广告,还有其他类型的——沿着解放路(Liberation Road)从机场开往阿克拉不足一公里处,有广告牌写着“完美白皙”,下面是一位面带微笑、浅皮肤、扎马尾辫的模特照片,“你的梦想会实现,”广告牌承诺。

连电脑、服装、银行服务的常规广告都在呈现浅肤色的女性,她们要么在游玩、嬉戏要么在烹饪,或是一副“清爽”的模样(“清爽”也是浅肤色的代名词)。牛津街上两块并排的赌场广告牌呈现着一副非洲男人与身边的白人女性和浅肤色女性尽情享乐的画面。

实际上,如果依照阿克拉的广告牌上的信息,你很难相信加纳有任何深肤色的人。

“这伤了我的心了,”演员 Ama K. Abebrese 说,“每天我开车进城,都会看到有广告牌告诉我,我需要完美的白皮肤,感觉就像有人狠狠揍了我一顿。我们这可是在非洲国家啊。”

Nkrumah 承认,这次禁令只是官方的一小步举措,政府需要在教育、社会、市场上做出相应调整,改变社会对黑皮肤的看法。但是作为一名食品与药物局的官员,他说,他的工作是设法避免人们由于使用漂白产品而受到日光的伤害。“漂白了皮肤,就会带走皮肤外侧的保护层,”他说,“而在地球上这个区域,始终是艳阳高照的。因此会发生更多的皮肤癌。”

他说,直至今年年末会有一个宽限期,在此期间,出售含有对苯二酚漂白霜的企业和经销商不会被起诉。宽限期过后,他说,执法机构甚至警察会对漂白面霜的销售行为进行追踪。

在詹姆斯敦,46 岁的 Lydia Neequaye 是个卖饼干的售货员,她从 21 岁开始漂白皮肤,她说,政府禁止了漂白霜她很高兴。“看看这对我造成了什么后果,”她说。她的面部褪色了,到处是或深或浅的色斑。

几年前,她发现肤色变得不均匀,就停用了漂白霜。最终,有些皮肤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但是,许多色斑却再也无法去除了。

翻译 Alicia Lee

题图来自 纽约时报/Tiffany Ford

2016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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