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前行之路的那盏精神灯塔|师恩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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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说:“一个人遇到好老师是人生的幸运,一个学校拥有好老师是学校的光荣,一个民族源源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好老师则是民族的希望。”
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一个让自己难忘的老师。他(她)或许慈爱如母亲,或许严厉如教官,或许亲切如朋友……
01
他帮我打开第一扇窗
又是教师节,小学语文老师那矮矮胖胖的身形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姓谭,名叫谭洪林,从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一直教我们班的语文课。
现在,我已经参加工作4年有余,很多小学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和他相处的片段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每次重温那些片段,我都能获得一些前行的力量。
我们的小学是一所地处贵州省铜仁市思南县一个偏远乡镇里的希望小学。
我记得谭老师那时常说,毛主席说中国是世界的第三世界,贵州是中国的第三世界,而我们所在的枫芸乡是贵州的第三世界,只有读书,你们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后来,我初中毕业,走出枫芸乡去外地求学工作。每次回家,走着离家越近就越窄越颠簸的路,我都确信他的话是对的。
我的家在比学校所在的乡镇更偏远的村子里,每次上学都是在早上7点出发,从家里带上午饭,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到学校。
夏天带饭到学校还方便,冬天饭带到学校,饭里的猪油都凝固成了白色,根本无法下咽。每到这时候,谭老师就会把我们带到他家开的小卖部里烤火、热饭,有时还让师母做饭给我们吃。
除了家,谭老师的书房也是时常对我们开放的,在那里他教我们练毛笔字。我还记得他说可以经常写“之”字练字,“之”字的笔画虽少,但点、横、捺都有。在他的影响下,我也成了学校的黑板画作者。
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作文课。我记忆中最自豪的事就是他在课堂上亲自读出我写的作文。读作文的时候他会特意戴上眼镜,站在讲台中间,读完之后会细细地点评,指出好的地方,也指出改进的意见。
我记得每次拿到作文本,本子上都会被老师写上密密麻麻的字,哪里漏了字,哪个字写错了,哪一段该调整,都标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作文课的主题是“梦想”。我在作文中写的是希望以后成为一名作家。现在我已不记得当初作文的具体内容,只记得他说:“只要努力,你以后是可以成为作家的。”
小学毕业那天拍合影,班主任让谭老师对我们说几句,他正对着我们,红着眼,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一定要走出去。”
谭老师的家就在我的中学路边,每次上学途中碰见,他都会叮嘱我两句,让我好好学。后来我考上大学,已经退休的他还亲自到家祝贺我。
最近一次看见谭老师是回家过年,他的头发不再像记忆中那般乌黑,大多都白了。我从小学生成了成年人,我的谭老师也已经老了。
只是,我没有成为一名作家,而是匆匆忙忙地踏入社会,在柴米油盐的日常中精打细算、小心翼翼地活着。
我想不管时间如何变迁,不管我生活得光鲜与否,我都永远记得他带给我的小学记忆。
如果故乡是一间封闭的屋子,他就是那第一个为我推开窗户的人。从他打开的窗户里照进来光亮,让我有了不断前行的勇气和动力。
02
最后一课
他穿着那件老式的旧衬衣,挺着高直的脊背,面对着黑板,用并不好看的字体认真写着讲义。台下的我们表面认真听讲,心却早已飞出了教室外,因为这节课后,我们将迎来一个自由自在的长长暑假。有一点我们感到很奇怪,这节课因为手抖或太用力,他写字时粉笔断了好几次。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是我们这所民办学校的数学老师。当过兵的他,给我们的除了严厉的呵斥外,就是一张永远严肃的脸。我们见到他的唯一一次笑脸是在乡里的表彰会上,因为我们班在全乡11所小学的数学竞赛中名列第一,他上台领奖状时摄像师让他笑一下。那时,他才艰难地咧了一下嘴,露出了几颗因抽劣质烟被熏得发黑的牙齿。那笑比哭还难看!
尽管他会在冬天将自家的土火炉搬进教室;在雨天将那把半旧的伞给我们;会将不知谁送给他的、那时在乡下很少见的饼干分给我们吃;会在我们生病时背起我们小跑去3里外的乡医院……但我们都“恨”他,“恨”他当众将我们的小人书撕得粉碎;“恨”他布置一大堆作业;“恨”他因我们上课讲话而用木教鞭敲我们的头;“恨”他因迟到一会儿,就让我们站在讲台的角落里一节课;“恨”他因考试不及格,就让我们将试卷重做10遍……
最“恨”他的,是他不让我们中午吃饭后去学校不远的小河里游泳。他发现我们游泳后,下午就罚我们在教室外晒两节课的太阳。
当然有时他会发一下善心,让我们进教室里听课,只是我们的腿上多了几条火辣辣的红印子,那是他用木教鞭抽的……不过,这节课的铃声响后,我们将有一个长长的暑假不归他管了,我们心里都在默默地倒计时,期盼着铃声的响起。
铃声终于响了,讲台下一阵悉悉索索声。他愣了一下,抬头用那双严厉的眼睛扫了一下,教室立刻又静了下来。
“同学们!我想说两句。”他合上书说。大家无人出声,心里却不满到了极点,但不敢流露出来。
“昨天晚上校长给我说了,这节课后,我就不当老师了,乡教育局说我管你们太严了,对你们太粗了。我是个粗人,当兵时,指导员说过严才能带出好兵,我……”他有些语无伦次地低下了头。
我们第一次看到他头发中已夹杂了很多白发。“我最恨你们游泳,为什么打你们?”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因激动而提高了很多,“你们不知道,我……我的孩子,就是游泳时淹死的……”
他抬起头,我们看到那张严肃而沧桑的脸上流下晶莹的泪珠。我们愣住了,不相信一向坚强的他竟然会流泪,也终于明白他反对我们去游泳的原因。
那一刻,我们都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他用手抹了一下泪,拿起自己的讲义走下讲台,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全班,突然弯下腰向全班鞠了深深的一躬。对讲台的告别,对我们的歉意,对我们和讲台的不舍……不善表达的他,似乎将所有情愫都融入了这个鞠躬里。“下课!”他说完后,像以前一样,挺着笔直的身子走出了教室。
那年暑假结束后,新学期的第一天,新的数学老师的讲桌上整齐地摆着我们每个人厚厚的暑假作业,一本都不少。这在我们班里还是第一次。
03
那年的恩师
“江东弟子今犹在,肯为君王卷土来。”这是我从一所“985大学”退学后重读高三时写在书桌上的。之所以去强调“985”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考上他们眼中很好的学校,我却要回来。
相当一段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隐约记得当时有几种说法议论我:是不是被开除了?是不是学校有问题?是不是这孩子脑子“有病”?
面对这些,我选择“埋藏”自己,仿佛远离喧嚣、抛开世俗的叨扰,才能找到自己,才敢去偷偷地追梦……
当我在不断地寻找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世间难得的一点点安静时,一个自认为可以帮我的人出现了,至少当时我觉得她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了,有事吗?”她试探地问我。
“我想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所有老师不要管我,当然我不会打扰他们上课。”我的语气中多了些祈求的味道。
“好,现在你就搬过去,我去和其他任课老师打招呼。”她转身走出教室,只留下走廊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教室里傻站着的我。
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默默地复习了一个月,可以说那一个月的心态可能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的。而这要归功于我那素不相识的班主任老师。
“这次月考你要参加吗?可以参加也可以再缓缓。”她依旧是试探的口气,不过多了一点期待。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思,笑着回了一句:“当然可以。”
她便开心地快步走到讲台前,对着班里的前几名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要注意啦,你们的地位快不保了!”紧接着是很多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了我,有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有紧张的,当然也有轻轻瞥一眼的。他们的看法多半我还是在乎的,也多少有一些压力。
第一次月考的结果出来了,年级第二、班级第一的好成绩让我俩都很满意。这一天我们整整聊了一个小时,她多次问我想考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要不试试国内最好的大学。而我每次回答都是一样的。没有责备,没有劝导,她知道我回来的原因是儿时那梦想的学府。
“理综可以两百八九,为什么英语一直上不去?走,我带你去见个老师。”她说着,站起身就走。我不好意思地一笑,跟在她身后。
“郭老师,您快给看看这孩子英语一直上不去,怎么回事?”
这口气好熟悉——
“大夫,您快给看看,这孩子咳嗽一直不好,怎么回事?”我母亲带我去看医生时常常也是如此急切地询问。离家好几年了,听到的也少了。
“凌竹,郭老师说让你每天放学跟着他学英语,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好的。”我没太听清就答应了下来,或许因为太感动已经无所谓了吧。庆幸的是,后来我的英语提升得很快,也没让她老人家再过多操心。
时隔多年后,每年我都会定时发条信息给她:“老师,新年快乐!”
“大宝儿,新年快乐!”她回复我,外加一个笑脸的表情。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04
遇见老白
“各位同学早上好,欢迎你们加入初一(1)班的大家庭,我是大家的班主任,白铁梅。”这是我见老白的第一面,半白的银发、亲切和蔼的笑容和炯炯有神的双眸,似乎是老师的“标配”形象,但是却又有些不同。
我们是老白退休前带的最后一届。初入陌生的环境,我们面对一切似乎都小心翼翼,尤其是自己的班主任,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老白也逐渐发现这个问题,她没有像其他老师忽视这个现象,而是积极融入我们。
有时女生换了新衣服,她会笑眯眯地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姑娘们都这么美。”有时她在课间也会跟大家一起看男生打篮球,偶尔还能在场边投个篮,惊得我们一片呼声,这完全不像已年近半百的资深老师。
在元旦联欢会上,大家突发奇想,想办一场cosplay,可以随意模仿任何人物和角色,而老白也积极参与其中。最后她竟然扮演了我们班最调皮捣蛋的同学“小白”。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姿态简直就是翻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她自我调侃说:“现在的小白就是老白,老白就是小白。”从那以后,私下我们都会亲切地喊她“老白”。大家不再把她当成威严的老师而是真心相待的朋友,共同走过三年的春夏秋冬。
“三寸粉笔,三尺讲台系国运;一颗丹心,一生秉烛铸师魂。”多年的教师生涯铸就了老白特有的胸怀和精神风貌,也使她对学生有一种深深的情怀。
作为学校的教学骨干和毕业班的主讲老师,老白的备课方案繁多、数量庞大,晚上上完晚自习经常还能看到她在伏案备课。我们是住宿班,离开父母的我们把老师当成第二个妈妈,一有事就“骚扰”她。有时她刚到家,接到学生的一个电话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年轻老师都劝她,晚上有事他们来处理就行了,让她下课好好休息别再奔波。老白却笑着说:“学生也是我的孩子,我要负责照顾好。”
多年后,当我们去老白家看望她时,老白的女儿边开完玩笑边说:“小时候的我都羡慕你们,因为她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老白把她毕生的心血都献给了三寸讲台,用粉笔耕耘,用语言传递,用心培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接班人。
在漫漫的求学路上,老师不仅是知识的传授者,更是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时间是一条线,美了时光,惊艳流年,老白虽然只陪伴了我们一段路,却是我们青春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05
她
13年前,离开了父母,寄宿到学校,我带着对学校的憧憬,混杂着青春期的叛逆,遇见了她——我的良师益友王玉华老师。
第一次见到她时,身为班主任的她正站在教学楼门口等我这个“转学来的新同学”。
她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却不太爱笑,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24岁,刚走出校园两年,因为所带班级数学成绩多次年级第一,才被安排做了班主任。因为年轻,怕“镇不住场子”,所以她故意把自己扮得成熟严肃一些。
离开父母的生活让我开始渐渐放飞自我——课上和同学传纸条聊天;晚上买好多零食,和舍友一起茶话会;熄灯后偷跑到隔壁宿舍聊天到深夜。可能是顶着隔壁学校年级第一转学来的光环,或者在她的数学课上还算认真,所以我被抓到几次后,她却没有说过重话。我也因此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还记得当时考完我脑子里都是懵的,不停问同学:“这是什么海峡?我们已经学到这一章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结果不出所料,我的总成绩令她大跌眼镜。她在某个课间气冲冲地来到教室,对我喊了一声:“你给我过来!”
全班同学都在看着我,我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在前面气呼呼地走着,一转头却看见我笑着走进办公室,她彻底生气了:“你给我出去!”后来她一个月没有理我,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我也带着傲气,不主动跟她说话。虽然表面上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有些失落。
直到一个初冬的早晨,清晨6点半,她看着我们跑完早操之后,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待会去我公寓一趟。”我惴惴不安地跟她来到教师公寓,一进门却看到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我妈昨天刚给我带来的鸡蛋,还有我刚煮的面,我听说你天天不吃早饭。”她轻轻地说。
我现在都说不清我当时的心情是喜悦、感动还是内疚、后悔。后来,我们慢慢地成为了朋友,相互敞开心扉。她常叫我去吃她做的早饭,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我听她讲自己的新恋情,晚上下课后和她一起散步,也顺便听她批评一下我今天哪些数学题不该错。此后,我的成绩再也没有下过第二名。
去年过年,我去给她拜年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当初坚持管我。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但笑起来还是那么甜:“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我。”
文/黄华 李庆华 林凌竹 安璐 王一帆
编辑/李庆勤 张晓帆
监制/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