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子身份和著作争议切入 探究《老子》之源流
老子的真实身份,是古今一直存在的争议。老子是否真有其人?若真有其人,那又该是谁?又《老子》是否是一人独创之思想?针对这些问题,学界早有一番论辩。
郭沫若先生曾作《稷下黄老学派的批判》一文,论及老子其人及其书的问题,就提到“老子是谁”的问题来自汉初,无论成书与作者至今都还争辩未决。
不过,玲珑认为老子确有其人,因为无论《庄子》、《吕氏春秋》、《韩非子》及儒家资料都承认确有此人,这是事实,无可否认。
既然如此,玲珑试图寻找其可依循之脉络,以老子身份与成书时期的争议切入,来探究《老子》之源流。
“老子”可能身份之探究
根据司马迁在《史记》的记载叙述,老子之身份呈现了三个可能:一是老子即是李耳、老聃,曾任周守藏室之史;二是老子是老莱子;三是老子是太史儋。
老子画像
关于老子是否是老莱子,玲珑以三点来论证老子与老莱子并非同一人。首先《仲尼弟子列传序》云:“于周则老子……于楚老莱子”;其次太史公说老子“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又说老莱子“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著篇数不同,内容亦不同;最后太史公在叙述老莱子时,特冠上一个“亦”字,而说“亦楚人也”,这是表明老莱子与老子的关系,仅仅是“老乡”而已。
至于老子是否是太史儋,此争议在先贤之《道德经考异》和《老子考异》则力主老子就是太史儋,然而在《史记老子传证》则予以驳斥,其结论为“老子与太史儋绝非同一人”。
在玲珑看来,太史儋极有可能是老子的后裔,所以在当时人们也称其为“老子”。老子为史官,后离周适秦而隐,百年后传至儋为周太史,也一样去周适秦,是以二人同姓、同官、同行踪,而“聃”又与“儋”同音,所以后世就将二人混为一人。
在三种老子身份的可能性中,后两者(老莱子与太史儋)已被推翻,而关于《老子》作者的疑惑,早在北魏时期,崔浩就已经提出,但后世大部分学者都认为其书是春秋后期老聃所作。
如胡适先生在《中国古代哲学史》中根据司马迁《史记》的记载资料,认定老子是楚国人,曾为周守藏室之史:“老子者……姓李氏,名耳,字聃。”与此同时,胡适先生也推断孔子与老子之关系和年龄,这也是肯定老子身份与存在性的论述。
《东周列国·春秋篇》孔子剧照
事实上,老子身份呈现三个可能性都有其历史根据,但真实身份则没有明确的证据来予以定论。如此,要定论出一个真实身份,就只能三选一;但,若就多重作者可能性来看待,如此,《老子》之作者就不只此三个可能,或许还存在更多名不见经传的隐匿者,而种种可能性,我们都必须去尝试推测。
而关于老子年代问题的分析,梁启超则曾经有两次截然不同的见解。在《老子哲学》一文中,梁启超根据文史资料研判老子的生年应在孔子之前,约长二十至三十岁左右;然而,七年之后,梁启超改变了自己的观点,认为墨家与道家皆起于孔子死后数十年乃至百年之间,而《老子》一书甚至成在孟子之后。
为何梁启超对老子年代之论述,前后有不一致的论点呢?梁启超的推论,主要是根据《老子》一书内容的研判,这凸显了一个问题:尽管老子存在,但《老子》是否就固定为某一位作者所撰写?或者还有更多可能性?
我们发现如果将《老子》视为特定一位“老子”的个人著作,依史料论述,将会呈现多处矛盾,而梁启超关于老子生平与老子成书之论述,就非常明显地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之后,这些问题随着帛书《老子》之出土,学界争议就更多了。因此,现存史料都难以对《老子》为某“一人、一时、一地”著作这一论点提供论据。
老子画像
“老子”身份与背景渊源推演
老子思想是否只凭借一己之力独创而生?伟大著作势必有其文化思想的渊源可依循,如果就文化起源的脉络来解析,不可忽视的,便是地理、人文、环境与背景。
依老子身份来探究,有些文献认为老子具有“史官”之身份。在玲珑看来,“史官”是古代的知识分子,历史上的“史官”可不止一位,很多“史官”都可以加入《老子》一书的写作。
此外,就地理环境而言,“老聃”不仅是楚人,而且他居住之地原属于陈国,后并入楚,这种文化地理的影响是必须要被考虑进去的。
而就身份背景而言,老子为隐逸之士,老子的思想与殷商遗民发展又存在某种关系。
由此来看,“老子”可能是“史官”,也可能是隐逸之士,又可能为殷商遗民。种种对老子身份的推测,都具有多重身份。可见,“老子”的身份并非只限于《史记》所载。
《史记》作者——司马迁
一方面,从《老子》文本诠释出先秦道家的渊源,追溯其哲理玄思由来,可以理解道家与原始“巫史传统”、盛行于南方楚地的“巫文化”也有复杂的历史背景关系。《老子》思想源于楚地,如此,古老信仰文化背景对老子思想的发展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然而,到底它又是如何影响的?
楚国的宗教信仰是一种自然崇拜的多神教,楚人崇巫信鬼,他们通过频繁的祭祀活动和自然神灵共处,借仪式来表达感恩之心。正是山川鬼神的自然崇拜、丰富的神话想像和宇宙论思想,这三个成分酝酿出老庄思想。
老庄思想是楚文化的特殊产物,它代表古代人文精神的跃动。由此可知,楚地有其特殊的人文风貌,并且酝酿相当丰富的“巫文化”意涵,而这些文化与古老信仰或宗教仪式,都存在密切的关联性,故说其演变过程是有迹可循的。
另一方面,老子身份与其治理思维密切的关联性,以及其对社会、人间的关怀,这种“以民为本”的思想很可能来自于史官角度传统进谏模式。就历史的角度来看,史官的进谏是既有的传统模式,而老子的身份恰恰是一位史官。关于史官的职责,除了负责记载所发生的史实之外,他们也担任执政者的参谋、顾问,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有很多,不枚胜举。
史官剧照
在中国历史上,史官具有重要的身份,而通常都被统治者赋予宗教与参谋的国家事务,我们从相关史实中可以发现,史官不仅要通达天文星宿之理,更要对甚深的天道有一定的体会,正如所谓“吉凶由人”,某种程度上已经展现了史官对天命的思维观点。因此,他们不仅仅从事国家的宗教活动,还要留意国事,记录历史,并且能够推判吉凶祸福与成败存亡。这便是“推天道”以“明人事”的模式。
因此,就老子与宗教的关系来论述,说明老子“道”的思想,起源于宇宙论的根基,但就另一个政治影响力的面向来说,老子的“道”思想也在某种程度上左右了君王治国的思维。
就中国之思想史来推测,人与天的关系,就是宇宙起源的思维作为最初老子思想发源的基础。故老子“道”的哲学需要古人对天地宇宙观的奠基,而逐步发展出成熟的文本。若以此观点,老子思想源流亦可从隐逸之士集体创作来推测,而非局限单一著作者来思考。
综上所述,玲珑大胆假设:《老子》的原始文本,是经过远久流传、多方汇集与修润,最后才逐渐成形的。《老子》之思想源流,将不被限制在单一作者思维的局限性中,而可以从哲学整体发展脉络来看,并就每个不同时代的思想演进来探索。这包括了一群参与《老子》写作的人,从不同时代历程来演化“老子”之思想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