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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楚狂人的李白自诩不可一世?以及被误解的“贵妃捧砚”

2020-12-09 16: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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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砚”事不见唐人记叙,但北宋时已有之。

文载刘斧《青琐高议·后集》卷二:

唐李白,字太白。离翰苑,适游华山,过华阴,县宰方开门审案决事。李太白乘醉跨驴入县内,宰不知,遂怒,命吏引来。太白至厅亦不言。宰曰:“尔是何人,安敢无礼?”太白曰:“乞供状。”宰命供,太白不书姓名,只云:“曾得龙巾拭唾,御手调羹,力士抹靴,贵妃捧砚;天子门前尚容吾走马,华阴县里不许我骑驴?”宰见大惊,起愧谢揖曰:“不知翰林至此,有失迎谒。”欲留,太白不顾,复跨驴而去。

刘斧生卒年及生平事迹不详,所著《青琐高议》内容庞杂,多系辑录或改编前人著述而成,志怪、传奇、琐事、异闻、论议、纪传等无所不包,叙事难免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故李白过华阴一条,未必可信。从孙沔知杭州时,斧尝自京城至杭谒见,求为其《青琐高议》作序一事可知,刘斧生活在北宋中叶,与编撰《新唐书》的宋祁、欧阳修是同时人,《青琐高议》叙李白事有“贵妃捧砚”而《新唐书》为李白立传却对此只字未提,也说明“捧砚”乃没有的事。

“捧砚”事还见于元人辛文房《唐才子传·李白传》:

白浮游四方,欲登华山,乘醉跨驴经县治,宰不知,怒,引至庭下曰:“汝何人,敢无礼!”白供状不书姓名,曰:“曾令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宰惊愧,拜谢曰:“不知翰林至此。”白长笑而去。

显然,辛文房为李白作传的上述内容当取材于《青琐高议》。然而由于《青琐高议》所叙未必是事实,辛文房所述自然也就靠不住了。

那么,“捧砚”又是怎么来的呢?我以为,这或与古人追求行文的骈俪有关。刘斧给李白安排的“供状”就是很好的证明。“龙巾拭唾”与“御手调羹”,“力士抹靴”与“贵妃捧砚”,“ 天子门前尚容吾走马”与“华阴县里不许我骑驴”不仅互为骈偶,而且连平仄也两两相对。其中“御手调羹”“力士抹靴”唐人是有记载的,而“龙巾拭唾”“贵妃捧砚”却找不到出处,很有可能是刘斧的编造。

那么,给李白“捧砚”(或“磨墨”)之事在历史上是否一点端倪也没有呢?也不是。只不过这与杨贵妃无关。唐孟棨《本事诗·高逸第三》云:

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齐名……玄宗闻之,召入翰林。以其才藻绝人,器识兼茂,欲以上位处之,故未命以官。尝因宫人行乐,谓高力士曰:“对此良辰美景,岂可独以声伎为娱,倘时得逸才词人吟咏之,可以夸耀于后。”遂命召白。时宁王邀白饮酒,已醉。既至,拜舞颓然。上知其薄声律,谓非所长,命为宫中行乐五言律诗十首。白顿首曰:“宁王赐臣酒,今已醉。倘陛下赐臣无畏,始可尽臣薄技。”上曰:“可。”即遣二内臣掖扶之,命研墨濡笔以授之。又令二人张朱丝栏于其前。白取笔抒思,略不停缀,十篇立就,更无加点。笔迹遒利,凤跱龙拏。律度对属,无不精绝。

孟棨的记叙表明,唐玄宗曾命二内臣“掖扶”醉酒的李白,给他“研墨濡笔”,并“张朱丝栏于其前”,确实算得上“优宠”了。由二内臣“研墨濡笔”,演变成杨贵妃“磨墨”(或“捧砚”),张冠李戴,当是后来的事。

要之,高力士为李白脱靴之事,应该不假,至少无法轻易被否定;而杨贵妃为李白捧砚之事,则不是历史的真实。

其实,易中天先生把李白归入他所圈定的文人一类,与“脱靴”“捧砚”(或“捧靴”“磨墨”)是否是历史的真实并没有多大关系。退一步说,即使这两件事全都如易先生所说是“坊间流传的”“文人狂傲的故事”,但“不才明主弃”与“天子呼来不上船”可不是民间传说,而是出自唐朝两位著名诗人的笔下。

“不才明主弃”是孟浩然《岁暮归南山》诗中的句子,《新唐书·文艺列传·孟浩然传》云:

孟浩然,字浩然,襄州襄阳人。少好节义,喜振人患难,隐鹿门山。年四十,乃游京师。尝于太学赋诗,一座嗟伏,无敢抗。张九龄、王维雅称道之。维私邀入内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维以实对。帝喜曰:“朕闻其人而未见也,何惧.而匿?”诏浩然出。帝问其诗,浩然再拜,自诵所为,至“不才明主弃”之句,帝曰:“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因放还。采访使韩朝宗约浩然偕至京师,欲荐诸朝。会故人至,剧饮欢甚,或曰:“君与韩公有期。”浩然叱曰:.“业已饮,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辞行,浩然不悔也。

从“少好节义,喜拯人患难”看,孟浩然的为人,无疑当值得肯定;从“尝于太学赋诗,一座嗟伏,无敢抗”看,孟浩然的诗也写得很好。或许因为他觉得唐玄宗缺乏宽广的胸怀,仅仅因为一句诗就对他弃之不用,实在没有容人之量,所以后来他才对韩朝宗约他“偕至京师”并不热心,只顾跟朋友喝酒。有人提醒他,他也全然不当回事;韩朝宗生气地走了,他也不后悔。照此来看,孟浩然应是很有骨气的。

《岁暮归南山》是孟浩然到长安应进士举落第后心情苦闷时所作,诗曰: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唐朝科举有诸多弊端,很难做到公平。作者因科场失利,在这首诗中发了点牢骚是真;但要说“不才明主弃”是“撒娇”就有些牵强了。撒娇,指仗着受宠而故意作态。可是,孟浩然受宠了吗?没有啊!不知为什么千余年后孟浩然会因此躺枪,被易先生拿来作为“连帮闲和帮腔的份都没有”的“文人”的一个证据加以批评。

“天子呼来不上船”是杜甫《饮中八仙歌》中的句子。这句子是写酒仙李白的。当时,贺知章、李琎、李适之、崔宗之、苏晋、李白、张旭、焦遂八人豪放旷达而且特别爱酒,故号“酒中八仙人”。在《饮中八仙歌》里,杜甫用泼墨写意的手法为他们绘出肖像并表现各自的醉趣。

诗曰: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

贺知章等“饮中八仙”,从王公大臣到市井布衣,尽管阶层不同,但诗人都是以亲切的口吻来以表现。这不仅反映了杜甫本人对他们的认同和欣赏,更是体现了唐代社会的开放和包容。

杜甫对“饮中八仙”的认同是杜甫的事,唐人对“饮中八仙”的包容是唐人的事,易中天先生也可以拥有自己独特的眼光、不一样的见解。他从杜甫的诗中看出“天子呼来不上船则其实是‘撒气’”来。撒气,指借他人他物或他事发泄怒气。可是在杜甫的诗里,李白因天子呼唤发泄怒气了吗?没有啊!不知为什么千余年后李白会因此背运,被易先生作为“连帮闲和帮腔的份都没有”的“文人”的另一个证据加以挞伐。

如果说孟浩然被易先生平白烧一烙铁是无辜,那么李白被易先生一再钳住不放则是好不冤哉!前文说过,“脱靴”“捧砚”是被易先生当做“文人狂傲”的典型事例来举证的,尽管“脱靴”事极有可能是真,但易先生却无视《唐国史补》《松窗杂录》《旧唐书》《新唐书》及其他稗史的记载,而是把这事和“杨贵妃磨墨”一概纳入“坊间流传”,说是人们之所以对这类故事津津乐道,一是由于新奇,二是为了获得“替代性满足”。在《文人真面目》里,易先生又说:

在民众的内心深处,至少有某些统治者,比如昏君和暴君,奸臣和阉竖,是该骂的。或者,是可以表示一下蔑视的。但当真自己来骂,尤其是骂正在台上的,又不敢。最好是有别人来骂,还骂得出彩;有别人来蔑视,最后又没出问题。这就皆大欢喜。文人狂傲的传奇,便满足了这种心理需求。这当然有相当的合理性和正当性。可惜说到底,还是一种“意淫”。意淫也是有快感的,故很能迷惑一些人。而且,哪怕明知靠不住,也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久而久之,便信以为真,把假象当成了真相。

不是“民众”追求新奇,需要“替代性满足”,喜欢得到“意淫”的快感,“哪怕明知靠不住”,也要信以为真,而是易先生自己想当然地宁可信其无,不肯信其有,闭着眼睛把某些真相当成了假象。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意淫”之说才能成立。意淫,指通过想象达到对某种现实需求的满足,从而产生愉悦感。如果“脱靴”“捧砚”有一事是真,那还能叫“意淫”吗?

谁都清楚,“脱靴”“捧砚”(易先生称为“捧靴”“磨墨”)都是有关李白的。易先生把二者斥为“文人狂傲的故事”,不仅给了李白以“文人”的定义而且还给他加上了一顶“狂傲”的帽子。

尽管易中天先生指斥李白“狂傲”,唐人却称赞李白“高逸”,后世之人也承认李白“高逸”。“高逸”自然是褒义词,而“狂傲”不是什么好字眼。前人称赞李白“高逸”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诗好(即如贺知章惊呼其为“谪仙人”),易先生指斥李白“狂傲”却是由于他蔑视权贵。这就有点让人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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