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浅析《霸王别姬》
多久才算一辈子?这既是程蝶衣(张国荣饰演)对于段小楼(张丰毅饰演)背叛时的诘问,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永远解不开的答案。小时候常听的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歌中写到一千年以后的我们早已是雾霭霄云、绿洲或是沙漠,那一辈子的又定义究竟有多长呢?
在程蝶衣的语境下,一辈子的长短是由京戏延续的长短决定的,也是由段小楼决定的。程蝶衣的出身不好,自己的母亲和戏班子在民国的社会大环境下都属于“下三滥”的职业,程蝶衣的幼年一直是和青楼中的女子为伍,自小便很难培养出鲜明的性别认识。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切掉指头的滋味那个幼小的小豆子是何滋味我们无从得知,但我们知道十指连心的痛楚远没有被别人背叛的滋味难受。
小豆子在那个冬天失去了亲人,而段小楼则成为了在那段最难的日子里最信赖的依靠。小赖子的唯一梦想就是每天都能吃上冰糖葫芦,带着这份不够成熟的理想将小豆子引上了更高的舞台,然而小赖子却为了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程蝶衣对于自己的性别认知从一开始的模糊变成了潜意识的自我否定。
在腐朽到骨子里的王府中,小豆子潜意识里并不认同“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戏词,但是在戏班主和段小楼的强制下,女儿模样的小豆子毫不扭捏的唱出了“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了师兄段小楼的霸王梦,程蝶衣咬着牙赴会,在昏黄的王府中,程蝶衣被大太监施与了暴行,程蝶衣对于生理上的性别认知有了更深的模糊,而对于段小楼的情愫有了更多的期待。
年少成名的段小楼和程蝶衣出则万人空巷,入则高堂满座。影片这时的色彩变味了浅浅的蓝色,光线以低调光为主,当程蝶衣回首望着自己走过的这样远的路程时,巷口回荡着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小豆子或者是程蝶衣恍惚了,当时的他并不是十分确定那时的灿烂辉煌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蓝色代表了忧郁,程蝶衣那时候的服装也追随了形式上的抒情。程蝶衣的顺境时期所穿的服装要么是鲜艳的戏袍,要么是秀雅的素衣,着装的外在体现了人物心理的单纯无杂。逆境时期的程蝶衣的服装统一换成了黑色的斗篷或是暗色的着装,衣服色彩的转型暗示着人物心理的转变。
程蝶衣是段小楼口中“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生戏子,程蝶衣对于段小楼的情愫表达就是唱一辈子戏。然而,段小楼终究是沾惹尘埃的凡夫俗子,并不能成为程蝶衣的知己。程蝶衣对于段小楼的情愫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同性之间的爱慕,然而我却认为这种情愫应该是每个人之间都会存在的合理关系,只不过是程蝶衣将这种感情更加直截了当的表现了出来,不掺杂任何的世俗。
文革时期的艺术真的沦为了政治的奴隶,程蝶衣的文化诉求从一开始的将京剧琢磨的更头转变为能将这门艺术只是传下去,期间的多少期待与失望都被文革的一把火烧去了原本的面目。
沦为阶下囚的程蝶衣和段小楼开始了对于曾经伤疤的剥离,段小楼不堪毒打,竟将王府里的事情托盘说出,将霸王的剑扔到了烧火盆里。那时的程蝶衣成了真的虞姬,他痛恨霸王的无能,她没有任何可以说的,她对于霸王的爱在那一刻彻底的被眼前的火焰烧的惨不忍睹。
在影片的结尾,诺大的会议厅里黑暗的吓人,上空散漫出来的淡淡的蓝色烟雾压抑我们喘不过气来。幽幽的会议厅好像亥下的闭塞岛屿,霸王已经抛弃了自己原本的面目,那虞姬又要作何呢?程蝶衣静静地演绎着虞姬,静静地演绎着自己如戏般的人生,戏曲结尾,虞姬或是程蝶衣挥刀自刎,影片戛然而止。
《霸王别姬》中所蕴含的艺术性、哲理性在中国甚至是国际上都享有非常高的声誉。程蝶衣一直都是戏剧舞台上“不疯魔不成活”的怪人存在,程蝶衣对于戏剧的痴迷程度甚至于说是超越了生命,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程蝶衣在与虞姬的一次次回首蹉跎下挥刀自刎,终于在影片的最后实现了与戏曲的融合。程蝶衣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