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人的人生也能千姿百态——盲人篇
前一篇:《残疾也能千姿百态——聋人篇》获得了众多朋友的关注,除了广大的聋人群体之外,还有大量的健全人士,也发来了各自的感受,表达对残障人士的关注和尊重。大家都以不同的呼声,希望我能写一写盲人的故事。
于是,我决定继续深入另一特殊人群——盲人,通过对他们生活、工作等状态的访问和体验,带领大家走进他们的世界,感受他们的艰辛与不易。
记得在刚就业时,我采访了一名残联康复就业的负责人。没想到他上来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所有残疾人中,百分百就业的是哪个群体吗?”我脑海里呈现出坐着轮椅的朋友、听不见的聋人、断臂的英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想到答案出乎意料,他说是盲人。看到我惊异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盲人本是所有残疾人中最难以生存的类型之一,就业是相当困难的。正因为如此,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从事按摩、钢琴调律等单一的工作类型,所以一旦从盲校毕业,基本上都能在安排下进入不同的按摩行业,或者自己开一家按摩工作室。”
这样的答案无疑是令人心酸的,我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悲悯的气息,闭上眼睛,想象着失去了光明的世界,亦或压根就没有办法去想象。
这种感受直至通过那天的交流和了解,方才烟消云散。
那天参加一个残联的会议,饭桌上有一个聋校的老师。饭毕,他拿着饭盒把有些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一一打包。有人问他:“这也没有多少了啊,您这打包回去,热热恐怕也不好吃了……”当然席间也有其他人质疑和略带鄙夷的神情,可我发现这位老师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我行我素。
我决定留下来和他聊聊。
看到其他人都散了,我还依旧没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些饭菜,不是带回去自己吃的,我是带给我的学生们……你不是一直想接触接触盲人吗?你今天跟我回去,一起聊聊?”我自然求之不得,点头应允。
回到学生宿舍,和我想象中的安静状态完全不同的是:里面闹哄哄的,所有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讲话,这时身边的老师拍了拍手,大声喊了一句:“好啦都安静下来,夜宵来了!”
于是呼啦一下,几乎一个宿舍的七八个学生全部围过来,熟练地解开塑料袋,但是都不争不抢,有序地围着桌子坐下来。老师把这些菜分给他们,都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老师跟我解释:其实这个宿舍的盲人都是从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以前生活条件不好,老师工资也不高,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经常会参加一些会议,会后都有饭局,老师就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打个包带回来,每次看到学生们吃得香甜,他心里面也是酸楚的。
其实学生们都知道这是剩的,可是没有一个人介意和嫌弃,他们都把这饭菜称作是“夜宵”。
老师娓娓道来:那段时期的人们相对今天来说并不富裕,对于农村残疾人家庭来说更是如此。
记得那时有一种“幸运牌”方便面,四毛五角钱一袋,即使这么便宜,学生们依然很节俭,把一袋面分成两份。每到饭点大搪瓷缸里放一份面,倒满开水。因为水里有方便面的佐料,味道还是很鲜美的,学生们常打趣的呼之为“神仙汤”。
其实缸里的面也只够‘呼啦’一下的,每次喝完了“神仙汤”,揉着肚皮儿,砸吧着嘴儿,一副极满足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问他们是否吃饱了?“饱了,饱了,老师我们吃饱了”。得到的总是这么快速的,肯定的回答。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劝他们别舍不得,学推拿的该多吃点,末了玩笑的说:“吃饱啥呀?哪有吃饱饭还砸吧嘴儿的?吃饱了该是打嗝的呀!”。
学生们总是讪笑着说:“老师,等我们以后挣钱了请你到最大的饭店去吃最好的菜!”,我很心疼地问他们:“你们觉得最大的饭店是什么样的?最好的饭菜又是什么样的?”。“老师,就是你带给我们的饭菜……”得到的依然是快速而又肯定的回答。
听了他们的话,我沉默良久,开始的时候内心是矛盾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老师去的也只是普通饭店,算不上好,更算不上最好,带回的这些残羹在别人眼里是垃圾,在我可爱的学生的眼里却是美味佳肴……想着想着,内心由酸楚变得甜美起来,这群学生真可爱,可爱在于他们知道感恩,知道回馈,知道将来学有所成要报答师长。
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是湿润的,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与心疼,可是再转眼看这些可爱的盲人学生,脸上丝毫没有痛苦和不快。
我走近一个名叫小静的女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却把头偏过去,半侧着脸对着我。她跟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很高啊?我可以摸摸你吗?”我说当然可以,于是她的手指轻轻地从我的发梢划过,顺过我的脸、脖子、一直到我的手。
她依旧半侧着脸,我望着她空洞的眼睛,脸上却泛着微微的笑意,我知道她是为了能更清楚地听见我说的话,所以把耳朵对着我。她说,“姐姐,其实我看过这个世界,也知道彩虹是有七种颜色的,我最喜欢的是紫色。现在虽然看不到了,但是我却可以在我的脑海里,呈现出不同的绝美的图片,你是绝对想象不到的!而且我听力超好,如果我发出一个声音,甚至还会有声音的反射,我就像蝙蝠那样,有一个小雷达呢!这样可以帮助我不碰到东西而摔倒。”
后来她演示了一遍,我惊诧地看到:她不停地从嘴巴里发出一种声音,然后很娴熟地避开了一个个障碍物,除了步伐有些缓慢之外,确实走得很顺利,没有借助任何导盲棍之类的工具。
其他的盲人纷纷表示,小静是他们的导盲雷达,出门都跟着她。
“盲”拆开来是失去了眼睛,可是他们却没有“忘”,他们的心是雪亮的,记忆力也异常惊人。前不久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盲人象棋”比赛,就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案例。
黄泽明是来自武汉的一名盲童,患有先天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小的时候他和堂哥一起下象棋,很快就爱上了这个“游戏”。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视力越来越差,“现在只是能感受一点光影了。”几年前,黄泽明成为一名象棋队员,在前年和去年的全市残疾人运动会中,黄泽明连续获得中国象棋冠军,成为残疾人中的“明星”。今年6月,市残联选黄泽明参加全省的盲人象棋大赛,他不负众望,夺得第一名。
盲人歌手杨光,集作词、作曲、演唱、乐器、模仿、主持等众多才艺于一身,被誉为艺界奇才。2007年他获得了《星光大道》的年度总冠军,2008年他受邀参加了北京残奥会开幕式演出,同年还参加了春节联欢晚会演出,2010年他又参加了广州亚残会开幕式演出。一路走来,杨光用歌声告诉大家,虽然他看不见阳光,但他的心里充满了阳光,只要自己不抛弃、不放弃,没有什么能阻挡你成功。
我们佩服听不到的聋人,他们的生机与活力掩盖了自身的缺陷;我们同样更加钦佩看不见的盲人,世界在他们的心中,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文章结尾处,给大家提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能够帮助聋人和盲人互相交流?聋人不会说话,写的字盲人看不见;盲人会说话,可是聋人听不见。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期待各位读毕此篇,能亮出你的好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