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Workface丨遇见有趣的人 和他们一起 创造理想生活

腾冲有种神奇的魅力，吸引着很多有趣的人来到这里。都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那这些人在这里相聚的缘分就是万万分之一的概率了。有人说，因为一座城爱上一个人，也有人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去到一个地方，最初吸引你的可能是风景、是故事、是传说…… 最终让你留下来的，可能是那里的人。择一城而终老，都快变成现在90后、00后的口头禅。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在一个山水田园的“理想之城”，过着爱谁谁的生活。对的，一定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然，“隐居”的生活也太寂寞了。在《南境·Workface》你会遇见这些有趣的人，和他们一起，创造属于自己的理想生活。

【南境·Workface】第一期

嘉宾：段应宗 信王军

主题：传统文化与当代艺术的腾冲视角

01 信王军：为什么会来到腾冲？

丨艺术改变乡村发起人 信王军

段馆长刚才讲了腾冲的文化根源，我如果要讲我的故事，包括我跟云南、我跟腾冲的故事，实际上是我的艺术根源的故事。我曾经说过，云南是我艺术思维的开端。我02年的时候来到云南读书，因为小时候叛逆，我考的学校一定是离山东最远的地方，想离开的远远的。当然，另外就是想象当中的云南，可能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孔雀满天飞，大象走在路上。然后我就给云南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你来吧，你们学校交通工具有两种，一种是鸵鸟，一种是大象……然后我就坐飞机来到了云南，来到云南之后就发现昆明的城市跟全国的大城市都差不多。

实际上我是先跟云南的德宏结缘的，我在德宏的梁河县，离腾冲有40分钟车程的一个地方。我在2015年的时候到了梁河，做了一家先生书院。为什么要做这么一家先生书院？主要原因是我当时还生活在北京，特别希望有一个地方能够留下来，可以经常回云南。然后我在梁河一呆就是6年。6年之后，梁河发展得越来越好，有一个机缘我来到了腾冲五合乡，非常喜欢这个乡村。

丨帕连艺术村

当时是晚上七八点钟到了五合乡帕连村，我走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有很多土基房。这么一个小村子，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发现好像缺了点什么，后来发现缺了点灯光和温暖的东西。

丨帕连艺术村

我们跟当地人聊天的时候，他们说希望把帕连打造成一个旅游乡村，我就开始研究腾冲，腾冲为什么会吸引我？大家去和顺是为了看它的汉文化和古镇，去银杏村，主要是为了秋天的时候看银杏，去玛御谷主要是温泉，还有稻田……

当时去到帕连村，即没有特别好的旅游资源又不能住，吃饭的地方只有一家。我们就想从文化和艺术的层面去改造一个村子，为它增添一些吸引力和魅力。现在这个村子的核心区，从村口走到村尾更像是一个从现代诗走到古代诗的过程，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丨帕连艺术村

10多年前我就特别爱云南，去了北京很多年，又回来寻找一种回归的状态。我做艺术到现在为止15年，跳出艺术圈之后豁然开朗，我面对着整个世界，艺术以外的一切都吸引着我，除了艺术本身。因为艺术以外的一切都可以是艺术，只是艺术把你框在一个小框子里而已。

02 段应宗：腾冲的传统文化之美

丨腾冲文化馆馆长 段应宗

新腾冲有很多故事，老腾冲也有很多故事。这种魅力应该是自古至今都存在的。比如我一直说我们虽然远在云南边地，但我们跟内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说我们讲和顺的一种小吃“头脑”，很有可能是李根源先生他们带过来的，因为山东当时这个小吃是很普遍的，但是现在山东没有了。我查了很多古代的典籍都找不到“头脑”的来源，后来无意中看水浒传的时候，“插翅虎枷打白秀英”那一段里面，有人问雷横到哪里去了，然后跟雷横一起来的人就说赶碗“头脑”去了，这个赶字，就像我们腾冲现在说的，随便去吃一点马上就来了的那种感觉。从这一句话就可以证明，当年的山东那一带这种小吃很普遍。

丨徐霞客纪念碑

另外，如果从旅行者这个角度来讲，大旅行家徐霞客来到腾冲，我们知道《徐霞客游记》有60万字，其中关于腾冲的有 3万字，这个是《徐霞客游记》里面最多的，腾冲也是他游历时间最长的地方，他在腾冲待了39天（另有一说是40天，算法不一样）。他是1639年到的腾冲，在绮罗古镇住了7天，说明当时的绮罗古镇已经很繁华，乡村已经很好了。

丨绮罗文昌宫

所以聊到这个话题，讲到乡村，讲到信王军搞的艺术改变乡村，我觉得这个是非常好的，腾冲有很多当时军屯的村落，我们现在叫什么寨什么营的，其实都是军屯民屯的遗迹，现在我们传统村落的资源非常多，乡村旅游大有可为。现在中国搞传统村落保护，腾冲上榜的传统村落是比较多的，全国是排第三，在云南就是头把交椅了，而且我们有些村落很有特点，比如说刘家寨的皮影，新庄村的手抄纸…… 从古代就形成了现在我们说的“一村一品”。

03 信王军：让更多人关注乡村

我爱乡村是因为一首诗，“故乡真小，小得只容得下两个字”，但这两个字真的小吗？山东的寿光是我的老家，我们最初的想法是想改变乡村的面貌，但后来发现，我们更多的是在用艺术的方式，让更多的年轻人愿意来到乡村，愿意关注乡村，甚至是乡村的很多问题。

我们邀请了很多艺术家来到乡村之后，其实是陪伴了一个村子的老人和孩子，因为北方的乡村跟南方的乡村不太一样的，乡村的空心化已经非常严重。年轻人都出去了，只留下老人的孩子，然后大家又不想回到乡村。然后我们只是作为一个体验者，来分析用什么样的方式，让更多年轻人和很多喜欢旅游的人愿意来到一个乡村，所以我们到了乡村之后，是先从说服村民开农家乐（民宿）开始。

丨帕连艺术村

在帕连，年前开了三家农家乐，两家民宿，我们在“捞篼”家吃住了两个月的时间，结果发现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他是一个体育老师，他看我们每天都要画画，就拿着我们的颜料开始画，两个月之后，我们请段馆长过去看了一下，他画的还真的很不错，他的画现在都成了他的餐厅的名片。我们开玩笑说，他应该是体育老师里边画画最好的。

04 段应宗：拂去乡村的蒙尘

我们现在说的改造乡村，几乎没有大拆大建，只是适度的加一些元素，这是加分项。实际上我认为我们的乡村现在已经有点“蒙尘”了，艺术家现在在做的事其实是拂去尘埃还它的本来面目。让乡村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出来，银杏村也好，界头也好，它们已经美了几千年了，艺术家只是去给它增添一些靓色。王军讲的非常好，他讲到一个就是吸引年轻人，我们的传统文化也好，我们的传统艺术也好，为什么没有吸引到年轻人？时代变了，在这个移动互联网时代，我们要尊重传统，但也不能排斥现代，如果排斥现代的话，在疫情这么严重的期间，如果没有互联网，我们的生活会有多么的不便利。王军他们在做一个嫁接，在传统文化和当代青年之间找到一个契合点，我们叫“网红点”也好，叫做“打卡点”也好，他们做美术馆的那套房子早就存在，加入了当代艺术家的一些作品改造之后，就变成“网红点”。

05 信王军：艺术改变乡村

我还是沿着乡村空心化这条线继续讲，我认为中国现在这个阶段被称为“乡村的文艺复兴”。如果没有文化和艺术的介入，很有可能在10年20年之后，乡村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今年山东发生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拆房并村。为什么？因为没有人愿意去乡村了。我们做了“艺术改造乡村”的实验之后，以帕连举例，让我们最有成就感的是，我们每天记录到帕连村的人，到现在为止疫情持续半年了，每天到访还能达到500多人，两三个月时间里，现在有三家大一点的农家乐，两家民宿，20多家小餐厅，现在最大的改变是，原来出去打工的人都不出去了，都在家里开餐厅，卖烧烤一天净利润能够达到两三千元。

06 段应宗：腾冲人的精神传承

丨和顺古镇

乡村里面的人想去城里边生活，城里边的人在城市里呆久了也想出来，这就是围城效应。我们要解决的是现代和传统之间如何契合的问题。聊到这一点，我就要讲讲传统，我们为什么要这些传统的精神。腾冲人的传统里面，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崇文尚教，我们对老师都要特别尊重，我们的天地牌里边“天地君亲师”号称五大圣人。腾冲人再穷都要想办法供自己的孩子去读书。我们现在还能够保留下来那么多传统村落，跟我们对传统文化的尊重还是有关系的。

丨和顺古镇 刘氏宗祠

过去和顺的男子要“走夷方”养家糊口，民歌里边唱的“三十晚上才结婚，初一初二就出门”，所以那个时候的和顺，留在家里边，肯定就是老人、妇女、儿童。虽然男人们走出去了，但传统始终是他们的根。我们有一种桌子，是圆桌，但两边可以放下来。过去和顺人走夷方，离开家的时候吃这么一个圆桌的饭，当男人离开家以后就把那个桌子往墙边边靠，把桌子放下一半，一个圆就不圆了。女人就暗暗地用一种智慧告诉男人，“你要记着等你回来我们家的桌子才圆”。

07 信王军：艺术让生活更精彩

我一直在做当代艺术，但很多人不太了解当代艺术是什么。当代艺术并不排斥传统，当代艺术首先是人的艺术，作品本身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思考人本身。比如说，我做了一场行为艺术，饿自己23天，这是我个人自律和自修的一种方式。我经常在思考我自己，研究我自己，然后同时考虑我的表达方式，比如，我可以去画画，可以去写一首诗，可以去写一段长篇文字，可以去做一件雕塑，可以做一个行为艺术，哪一种让我的艺术语言表达的更恰当，我就会用哪一种方式。然后很多人问我，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何来评价自己？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精彩。

我再说一说当代艺术跟传统文化的理解，我三岁开始写书法，七八岁的时候画山水，我自认为画得还不错，但是很难再往前一步了。然后我开始研究传统文化，研究南宋跟北宋时期的绘画，我研究马远的时候，就发现那个时候的水墨能够达到的境界，当代人只有敬仰的份。作为一个当代人，要想进入传统，即便回到2000年前学到了马远也落后了2000年，所以你应该学会站在传统的肩上思考当代的问题。只有这样的艺术才是可以走的很远的艺术。

08 段应宗：腾冲的在地文化

我是97年到腾冲文化馆的，做馆长也做了16年了，我们认为腾冲可以挖掘的在地文化是比较多的。还回到当时，我们这里的文化为什么这么丰富，其实就是因为我们先祖的来源比较广。我们的先祖移民过来的时候，南部到了两广地区北部到现在的河北、北京这一带，西部应该到了四川、甘肃、陕西……因为先辈们来的地域比较广，所以腾冲的小吃非常丰富，我们吃稀豆粉，光调料都有三四十个，看看调料都是一种欣赏。

丨腾冲小吃 稀豆粉

还有我们的泡澡的文化，过去腾冲人一到冬季就要去泡澡，很多老百姓用车用马驮着粮食去热海那边，一泡一两个月，当时都是露天温泉。现在在新华乡还叫“澡堂会”，什么事都不干，冬季农闲了大家就开“澡堂会”。

丨90年代的腾冲温泉

今年云南的大滇西旅游环线第二次领导小组会议在腾冲开，提出了要建设半山酒店。半山酒店的理念是比较好的，低调的奢华。可能我们以后在如何处理低调和奢华这个问题上得想一些办法。比如我们的石头纪，畏研吾先生提出的负建筑的理念，等以后树长起来，可能你在外面连房子都看不到。以后5G时代，不管你在全世界任何一个有互联网的地方，你都可以面对全世界，即便你在在乡村，对你来说，天涯也能变成咫尺。

09 信王军：山谷里的艺术田园

丨玛御谷泡脚池

回到玛御谷来说，这里最有魅力的是那个泡脚池，它把所有人都平等的放置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就像一个艺术作品一样。你泡着脚跟旁边的陌生人聊天，然后就彼此熟悉了。

我有时晚上的时候也过来泡脚，有的人在那里唱山歌，有的人在那里讲故事，我就作为一个山谷里的生活者，每天去体验它。这个地方太好了，这个地方有那么多好玩的人，未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好玩的人聚集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