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人生完了
《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是由山田宗树所的同名小说改编,并由日本著名导演中岛哲也执导的电影,整部电影笼罩在导演精心设计的“黑色幽默”之中。中谷美纪饰演的松子一角无论是在语言动作还是情感表达上都时刻牵动着观众的心,松子被“嫌弃”一生的所有经历使人既为她感到悲哀又觉得愤恨。该角色因为种种原因在剧中所表现出来的“讨好型人格”值得我们的关注,它体现出了女主来源于内心深处的安全感缺失,又为整部电影的主基调增添了悲剧色彩。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很久以前我的一个朋友问我:“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会一帆风顺。”我想找一个反例来安慰她,但仔细想了想当今社会的舆论走向让大众审美出现了偏差,大部分人开始相信这确实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在这时我想到了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饰演女主松子的日本演员中谷美纪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却也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她的人生走向和爱情经历可以用悲壮一词来形容,从青春靓丽的年轻教员到邋遢臃肿的中年妇人,松子的一生都将自己被动地依附于别人身上,她屡爱屡败,屡败屡爱,最后绝望地倒在了灿烂的星空之下,结束了自己被“嫌弃”的一生。在导演中岛哲也精心设计的鲜明色调和欢快的背景音乐中,观众所感受到的却是一层层加重的压抑和悲伤。松子在电影中所展现出来的“讨好型人格”使人物形象更添一丝悲剧意味,导演所营造出来的悲喜交加的主基调也总是让观众在欢笑之后陷入更的沉思。套用国产电影《驴得水》的一句宣传词来形容这部电影就是:“讲个笑话,你可别哭。”
一、父女关系的错位
纵观这部电影,直接造成松子“讨好型人格”的原因就是松子父爱的缺失。体弱多病的妹妹成为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作为父亲自然而然的会将大部分的宠溺都留给她。但父亲忽略了对于松子而言他也是她先天依恋关系中的安全基地,更是她成长过程中的安全感,但她从父亲语言行为中所接收到的信息只有父亲对她的“嫌弃”。人在成长过程中自我认知的建立大部分都直接来源于父母对于自身的态度和评价,当她感受到父亲的“嫌弃”之后久而久之的就由“被嫌弃”转化为“嫌弃自己”。这也是致使她在之后的人际交往中习惯性地放低自己地位的主要因素。
在这种境况之下本应被照顾被保护的松子为了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开始反过身来讨好父亲,这样的关系错位往往会更加影响后天的亲密关系。当她本人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她的思维逻辑就变成了“我必须要付出更多才能换回些许被爱的感觉”,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电影中那个经典的松子式的鬼脸。就像是父母会不停做同一道孩子爱吃的菜一样,在松子心中,她唯一能够取悦父亲的就是那个鬼脸,这种习惯性动作甚至成为她后来面对紧张和压力时的本能反应。在长期同父亲保持这种讨好型关系的过程中,松子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依顺,她认为只要做父亲喜欢的事情就可以得到父亲的爱,可是当她穿上和服的时候父亲却依旧只在感叹妹妹这辈子都不能穿和服照相了。
二、爱情关系的失衡
“爱就是人生。”
缺失的父爱为松子“讨好型人格”的建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以至于她在面对人与人种种复杂关系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妥协和让步。松子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就好似她爱情经历的预演,先天依恋关系中的互动模式会让我们在后天遭受同样互动时重蹈覆辙。这也就是为什么松子爱的人都“嫌弃”松子,而她依旧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飞蛾扑火式的爱情。
她似乎从来不会为自己而争取什么,为了养活处在低潮期的作家撤也她不惜成为浴室女郎;太过信任冈野又被惨遭抛弃;因为被背叛而杀了男友小野寺成为了杀人犯……直到在玉川上水爱上了理发师岛津贤治温柔的眼神,让她即使是在监狱里都能唱起歌来。在电影中她带着幸福的表情哼唱着:“我为爱而活,只要有爱,就能活得下去,爱就是人生。”她需要的只是在她说一声“我回来了”之后能有一个温柔的回应。但没有人像她一样为爱情执着的等待,也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样圆滑一点的面对世事,所以她总是显得莽莽撞撞。电影中的松子脸上时常挂着男人们给予她伤害的痕迹,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能坚定的说出:“只要跟着这个人,就算是下地狱也没关系,这就是我的幸福。”
松子对于幸福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在她的恋爱关系中她总是处于被动的一方,其实松子的爱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在某一个时段给过她温暖。她听不得“爱”这个字眼,她的“讨好型人格”使她太容易全身心的陷入任何一种感情漩涡,所以在每一次遇到挫折以后她都会觉得“我的人生完了”。大概当她独自趴在草坪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还是不会明白,她的悲惨人生的根源就来自于她为了得到一丝温暖而不顾一切的牺牲。
三、人生目标的缺失
松子出狱以后从事了理发师的职业,与在狱中认识的泽村惠重逢之后有过一段肆意快活的日子,却又在龙洋一出现以后放弃了自己稳定的生活。她还是需要爱。从整部电影来看松子似乎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人生目标,她读父亲喜欢的学校,从事父亲喜欢的职业,离家出走以后她又开始为别的男性而活,这显示出了她在她整个人生中的被动性。事实上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她有出众的样貌,美妙的歌喉。她明明可以为自己活得漂亮潇洒,却一次次地为别人把自己放进了尘埃里。这也是她“讨好型人格”中最致命的一点——她没有人生目标和规划。
具有“讨好型人格”的人非常害怕冲突,所以他们的特点就是习惯于主动道歉,这是他们处理事情的主要方式。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在电影开头草率的替学生背了偷钱的罪名,最后被学校开除,走上了孤独的流浪之路;又比如她在遇到事情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过错。她做事之前总是不考虑后果,也从不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一直到最后她决定去找泽村惠重新拾起自己人生的时候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个电影结局极具讽刺意味,当她以为人生要完了的时候它还在继续,而当她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人生已完。尽管是这样她在墙上留下的还是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仿佛错的不是善变的人性,不是苛刻的社会,而是她自己。
导演中岛哲也很擅长运用对比和反衬的表现手法,比如在电影中出现过很多次的游乐场场景。演员在色彩缤纷的舞台上表演,而坐在台下的人却黯然神伤。整部电影的色调浓重鲜艳,但传达出来的感官体验却是灰暗萧索的。松子在感到幸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唱起歌,荧幕上会出现同她一起雀跃的小鸟,连月亮都会变成她爱的人的脸。但是当歌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松子新一轮的挣扎和折磨又会占领观众的视线。
不容置疑的是,松子的的确确是一个让观众不由自主地心疼她甚至为她流泪人物,但同时她又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恨铁不成钢的角色。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导演在拍摄过程中也赋予了松子偏爱,尽管她的人生似乎举步维艰,但她总能感受到爱情带来的甜蜜;尽管她经历了种种看似惨绝人寰的挫折,但电影中的背景总是为她充满了童话色彩。纵使这个人物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她一生所求的偏爱,纵使这个结局给观众留下了些许遗憾,我们也终究会为她求而不得,至死方休的执念和将自己置之度外的大爱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