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桨声灯影——朱自清和俞平伯跨越世代的秦淮河情结

初春时节，烟雨秦淮的游船上，《南京》第四季《雅颂秦淮》第五集《桨声灯影》的主创人员促成了一次跨越世代的故地重游。

游船上的嘉宾一位叫朱小涛，一位叫俞昌实。95年前，他们的祖父朱自清和俞平伯也曾同游秦淮河，写下了著名的同题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成为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

朱小涛和俞昌实同游秦淮

两位大师都是新文化运动中的文学先锋，两篇文章也各有千秋，各呈异彩。有评论认为朱先生的文“细腻而深秀”，俞先生的文则“细腻而委婉”

朱自清是故地重游，他的文章里流露着对灯月交辉的十里秦淮热切的依恋之情。而这份浓烈的情感巧妙地融合在了他传神的笔法、典雅而诗意的语言中。

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节选：

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地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

而俞平伯是初次到访，他的文章里体现着一种冷静与克制。行文间有一种空灵而朦胧的意境，文字朴素而凝练，别有一番“独特的风致”。他笔下的秦淮风光，是情与思的结合。

俞平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节选：

小的灯舫初次在河中荡漾；于我，情景是颇朦胧，滋味是怪羞涩的。我要错认它作七里的山塘；可是，河房里明窗洞启，映着玲珑入画的曲栏干，顿然省得身在何处了。佩弦呢，他已是重来，很应当消释一些迷惘的。但看他太频繁地摇着我的黑纸扇。胖子是这个样怯热的吗？

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是被青溪的姊妹们所薰染的吗？还是匀得她们脸上的残脂呢？寂寂的河水，随双桨打它，终是没言语。密匝匝的绮恨逐老去的年华，已都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更哪里论到哀嘶。心头，宛转的凄怀；口内，徘徊的低唱；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

桨声灯影中的秦淮河

两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同游秦淮河，并在文章中印证了彼此的存在，可以说秦淮河见证了朱、俞二人的友谊。

左起:许若昂、叶圣陶、朱自清、俞平伯

俞平伯比朱自清小两岁，却比他早一年考上北京大学，二人同校不同系。1922年初，俞平伯和朱自清、叶圣陶等人创办了《诗》月刊创刊，这是五四运动以后出现最早、以提倡新文学为主张的进步诗刊，在当时倍受关注。月刊的创办让二人交往更加频繁、密切。

月刊《诗》

1924年，经北大校长蒋梦麟介绍，俞平伯到杭州第一师范任教，当时朱自清也在那里，故人重逢，柄烛夜话，畅谈新诗。

1937年，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均南迁昆明。俞平伯留在失陷的北平，朱自清则随学校南下昆明。抵达昆明后，朱自清常与俞平伯通信，相互慰藉。他在诗中写道——

“思君直溯论交始，明圣湖边两少年。刻意作诗新律吕，随时结伴小游仙。桨声打彻秦淮水，浪影看浮瀛海船。等是分襟今昔异，念家山破梦成烟！”

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因病逝世，时年仅51岁。消息传来，俞平伯十分感伤。他送去这样一副挽联：

三益愧君多，讲舍殷勤，

独溯流尘悲往事；卅年怜我久，家山寥落，

谁捐微力慰人群。

联中“三益”者，典出《论语》：“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俞平伯认为，益者三友中，“直”字可解为耿直，在友人间是非常难得的品质。 他还连续创作了《诤友（朱佩弦兄遗念）》、《忆白马湖宁波旧游（朱佩弦兄遗念）》两篇散文，表达了对好友离世的哀悼与怀念。

时间跨越近一个世纪，《南京》第四季的拍摄让他们的孙辈重聚秦淮河上，循着他们祖父的脚步，共赏一轮明月，追忆那段文坛佳话。

朱小涛和俞昌实共同追忆祖先

秦淮河畔的这次重逢，见证着百年历史。桨声灯影中，这条河还孕育着哪些动人的故事？7月7日，南京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21:35，大型季播节目《南京》第四季《雅颂秦淮》第五集《桨声灯影》为您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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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NBS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