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衣：端午说艾

【松风阁语】

端午说艾

端午一早，爱人从山下市场带回来一把子“艾蒿”，进了门便喊我将艾蒿用红绸带绑了，挂在门口去。

我将爱人寄过来的“艾蒿”拿在手里一看就不大对劲，拿在鼻子前闻闻，一股水蒿的清气，但看到爱人的喜悦我却并没有说破，便遵妻命、将“艾蒿”用红丝带绑扎好，悄悄的立在街门的犄角。

爱人出门来看，见我放的地方不够张扬，便径自将“艾蒿”挂在门把手上，才欢天喜地的进屋向我炫耀。

爱人打小便生活在工厂与城里，对于乡间植物的辨别自然不能与我这个有十几年农村经验的山里人相比。在这方面，城里人的知识与见识是相对匮乏的，如此、才有了将水蒿当艾蒿的错误。

其实说来，水蒿与艾蒿对于一个不常接触的人确难分辨，小时候即便是在农村，许多人也有将水蒿当艾蒿的经历，当然、我也不能例外。

大约在十二三岁的那年端午，我也曾喜悦的割回来一大捆自认的“艾蒿”，被妈妈用铡刀铡了垫了猪圈，因为我割回来的的是老了的水蒿而不是艾蒿，但这一次后我便实实在在的记住了艾蒿的模样。

有一年、我也去过山下的市场、市场里许多乡民卖的全是水蒿。我对卖水蒿的人说：“这是水蒿哎！”

卖蒿人对我说：“你看看周围的都是水蒿吗？”

言谈间面目乖张霸道，我便不敢言语了。

再走几步、我到底是看到了真实的艾蒿，可惜北京艾蒿的长相显得猥琐低矮，其高不足水蒿的一半，放在水蒿堆里贩卖反倒显不出自己的真实，倒像是什么不知名的野菜，诸如苋菜灰条之类，灰突突地，甚至没有菠菜与茼蒿的光鲜。

我上前与卖艾蒿的人搭话，卖艾蒿的人对我说：“识货的人不多呀！都在卖水蒿，谁信你卖的是真实的艾蒿？虚假当道，真的就变成假的了？”

随后又自唱自念到：“假作真来......真亦假......!”

路过卖艾蒿的摊子，我陷入了沉思，净琢磨着卖蒿人的言语，却忘了买一把真实的艾蒿。

莫非、我是怕与别人买得不一样，而怕人嘲笑吗？我不得而知......

去年端午、我与妻子去过延庆的永宁。永宁是一座隐藏在大山后面的秘境古城，据传建于唐贞观十八年，街景古色古香，除了有名的永宁火勺还有用艾蒿做的小蒲团，是修心打坐的妙品。可惜很少有打开来卖的艾蒿，什么东西到了城里都变了，故此、让爱人错过了认识全本艾草的机会。

其实、真正的好艾草一般在每年的3月份，最好的艾叶可以用来做糍粑，做糍粑的艾叶应该是清明前后的最好，如果过了清明，艾叶不仅没有那么嫩，而且变得苦涩、没有那么芳香。

端午采撷艾蒿其实纯粹是为了一种仪式。

传统的仪式应该保留，而有些仪式、与对仪式的顺应未必都是正确的，或者说都是应改的。有时候将错就错反倒成了人们自保的方式。哎！我们自以为是的事情和错的事情还少吗？如果醒来更可怕，索性咱一起装睡，一起错误吧，也许这样才能保护住那条不敢妄动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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