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见闻] 记者眼中的家乡小镇之变
人们对土地从来都有着别样的感情,尤其占中国绝大多数的农民,包括从农村走出去的娃。“在老家村里总有不自觉的安心、平静”,春节回家记者的同学如是说。
记者老家位于河南南阳方城县,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原小县城,却也有着曾经的辉煌和当下的汇通,小县地处秦岭淮河正分界线之上,境内方城垭口为秦岭余脉伏牛山与大别山余脉桐柏山交汇处缺口,为天下九赛之一,山之南为长江流域、山之北属淮河流域,扼守南阳盆地北大门,被称为打开南水北调的中线钥匙,丹江水过垭口便可一路北上。特殊的地理位置也使方城留下了中国最早的长城——大关口楚长城、三国博望古战场等遗迹。
家乡新颜
同样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近年来家乡的发展也可谓日新月异,每次回来都有不同变化,尤其是伴随着各种路的建成与修建,县城急速东扩,尤其对修建之中的郑万高铁,人们更是期待已久,方城高铁站建成将打开南下重庆、北上郑州的快速线路,此后回家的路更加便捷,整个南阳盆地被深藏的旖旎风光也将更具魅力。
县城急速东扩,重中之重自然是房地产,小县城的房价在刚刚过去的三四线城市飙升潮中未落人后,一年前3000元/平左右的房价依然被叫贵,但如今已经有人在说“后悔当初没买了”,今年春节,记者听到的县城房价已经到6000元/平左右,建业与碧桂园等开发的部分楼盘已经达到7000元/平。这样的房价部分居民已经表示“太高,不知道还敢不敢买了”,毕竟县城普通工作的工资水平大概在2000元/月左右。
县城急速东扩,伴随的除了高房价还有部分农民失地。记者所在的小镇便在未来的规划中,称为县城副中心区,定位为后花园旅游区,各种小景点也是一年多一年,沿山脉一线在原先大乘山普严寺基础上,大型牡丹园,小型农庄、葡萄园、草莓园拔地而起,还有连绵山顶的风车景观,南水北调干渠建起了垭口公园,另外以小镇和县城中间湖泊为中心,湖区景观开发不断外扩。
扩展伴随着土地的被回收,湖边耕地被回收为作为湿地,如今已经种满小树或被外承包种植绿植,记者所在小镇湖边土地已经悉数回收,每年每亩地补助1000元;另外,山脚下部分丘陵土地也被回收退耕还林,据身边朋友说丘陵每年每亩补助为800元。
收地之时,农民是有极大情绪的,特别是父母老一辈,土地几乎是他们一生的寄托,“有地心里才踏实”,这大概是他们心底的写照,而且在农村每一次土地变动也都伴随着或大或小的利益纠葛。
但不得不说,在交通动脉打通之后,环境问题最近在农村得到极大的重视,除了上述景区开发建设,如今镇里也建起了若干垃圾站,有了不少环卫垃圾车。前几年几乎填满河沟的塑料垃圾已经不见,据说垃圾被压成大饼不止运往何处,充满儿时记忆的河道虽未干净如初却也清净了不少。
而春节,这些景点也成为最热闹的地方,当一线空城的时候,家乡几个景点的车已经只能远远的停在路边,无论山上还是湖边都挤满了人头,公园里也办起了春节灯展。
推动房价的力量
家乡的省道修通之后,从小镇到县城的距离已缩短为十几分钟,而乡道、县道的贯通即便从镇属最偏远的村庄到县城的距离也可在半个钟左右。通往县城的路也加速了房地产市场的膨胀,背后最大的推动力无疑是——丈母娘。
城镇化的车轮在第二代农民这里加速前进,对于土地的认识已经不再是安身之本。县城急速扩张的小区瞄准的也是这一批外出务工者,回家在县城买套房已是成功的一种象征。据记者了解,以投资目的在县城买房的并不多,结婚以及小朋友上学等现实需求成为主要原因,记者身边亲朋便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农村的婚恋市场也愈发向一种难以言说的方向发展,待嫁姑娘各种条件姑且不论已经炙手可热,丈母娘要求“城里有套房”成为基础配置,彩礼也成为不堪承受之中。
以记者身边所闻少许为例,A家两个男孩,老大结婚,在郑州已经支付购房首付,但女方仍要彩礼30W(有房贷是如此多彩礼的原因之一),为了完婚,这30W彩礼几乎全是男方父母借贷而来;B家在镇上临街有3层2间门面房,同样有两个男孩,之前曾有打算兄弟两人一人一间,但老大说亲时,起初接触女方要求在县城重新买房,随着镇上房价升值,后面再说亲则要求镇上临街房全部归老大及媳妇儿婚后所有,最终答应这些条件以及相应彩礼条件后顺利完婚。
据春节期间媒体报道相关统计数据,2017年末中国单身人群就已超过2亿;2018年末总人口性别比为104.64(以女性为100),男性人口比女性多出3164万人。而这一矛盾在农村地区更为突出,也催生了部分地区农村婚恋市场的现状。
但婚恋这件感情主导的事件上,村里也并非全都待价而沽,比如记者所在小镇的C家在女儿出嫁时,便无房车彩礼硬性要求,几万彩礼也被以实物或者现金方式陪嫁返还。比较明显,两家感情比较好、往来也比较多。
乡土与裂变
“
现代社会是个陌生人组成的社会,各人不知道各人的底细,所以得讲个明白;还要怕口说无凭,画个押,签个字。这样才发生法律。在乡土社会中法律是无从发生的。“这不是见外了吗”乡土社会从熟悉里得到信任,乡土社会的信用并不是对契约的重视,而是发生于对一种行为的规矩熟悉到不假思索的可靠性。——费孝通《乡土中国》
有人说只有读懂农村才能读懂中国,乡音乡情都是让人怀念的乡土味,但在这个极度的熟人社会里也有着其特殊的血液——“面子、宗族、熟人、攀比”等。比如小镇上某做钢筋生意的长辈,“年关”就面临着无法回款的窘境,“来拿钢筋时都是吱一声,‘房子盖好后再结账’,结果很多一拖便是几年,催一次挤一点”,“今年我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亲戚了,一直打电话催,才要回了点前几年(大概2016年)的欠账”。
另外,在春节“走亲戚”这个传统习俗中,礼物和压岁钱也尽显节节攀升之势,以至于当下没有车已经没办法或者不好意思走起来,甚至有人为了避免压岁钱与礼物而选择进城过年。礼物以两件为基准,一箱鸡蛋已成为礼物标配之一,其余多寡轻重视关系区分,但随随便便走几家,普通家庭轿车后备箱已完全不够用,以至于部分家庭春节后几乎可以开一个小零售店,留下很久也吃不完的鸡蛋、喝不完的牛奶,而红包也早已有了“不是红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手”的说法,偶尔礼轻礼重、是否到位也会成为熟人间议论话题,并被扩散至日常评判之中。攀比之风在各处均盛行,但不得不说在农村熟人社会中,味道更为浓郁。
但也必须看到身边已有的变化,一些年轻一代已经将目光向外,比如考察徽派建筑的各种装饰模型在农村建筑中的应用并准备引进,收集山菊花和一些野货将其包装成菊花枕或其它向外输出;部分老一辈农民也逐渐从土地脱离,分布在城镇各个固定或不固定工种之间,熟人间的帮忙已经越来越少,以工沽价成为日常;广场舞已经流行到小镇和村里,减肥咖啡在小镇也不稀奇,喝酒不开车越来越受到重视。
另外,还必须看到,在城镇化的大潮中,农村留守老人现象越来越严重,而他们往往并无太多养老福利保障;以宗族为纽带长期形成的各种利益格局很难打破,并且这部分有话语权者更容易接受现代社会的法制和契约化进程,在各种变化中走在最前沿,形成新的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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