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又一年(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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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国清
从西汉武帝开始至今,正月初一便成为了中国人最隆重的一个节日——春节。而春节又叫“年”,它不同于元旦,元旦是一九一二年才在中国兴起。在中国人眼中相比于有了几千年传承的年,元旦就显得可有可无。
元旦叫做阳历年,而春节叫做农历年,既然是农历年,那么,在农村过农历年就另有一番独特的年味。
虽然现在,这年味随着时代的变化越来越淡,但终归还是有的……
过了腊八就是年。
刚进腊月,空气中便弥漫着浓浓的年味,整个寒冷的天地间被年的气息塞了个满满登登。
惆怅的雪,披着晶莹的洁白,伴着六棱花的飞舞,不舍地离开天空,满怀愁离的苦楚,蹒跚着以最动人的舞姿潇洒地来到人间。
悄然的寒风,偷偷地刮过来一丝年的问候。这里头饱含着游子回家的企盼和父母依门的渴望。有着稚子对岁月的憧憬,有着老人对沧桑的无奈。有着年画浓浓的欢快,有着对联红红的祝福。有着一家欢聚喜悦的畅享,更有着锅里饺子热情的翻腾。
鞭炮响了,“噼里啪啦”地怒吼着,用粉身碎骨的付出来唱出最欢快的歌,肢体缤纷地散开成最美丽的炫烂。二踢脚摇动着冒火的身躯扑向青天。仿佛要挣脱大地的束缚,只凭一股子热情就要冲出苍穹,是不是高处不胜寒,否则,你怎肯在天空中惊叫一声又急速地返回了地面。
过年了。连天空中都充满着浓浓的喜气。大红的灯笼早己挂上了门楣,迎着风,晃动着圆滚滚的身子,笑着迎接从远方归来的儿女。
父母早已拌好了香喷喷的饺子馅,就等着你回来,一同包进这深情的团圆。即使你在归途上,也应该能感到来自故土清香的问候。老人们换上了早已买下却不舍得穿的新衣,要在儿女面前展示一个幸福的永恒,把平日里日历上的阴暗部分都藏进这一件光鲜的新衣里,把欢乐的一瞬包裹得严实些,等过完年儿女们远走后,再慢慢打开来细细品味。
如今的春节,丰富了餐桌,淡薄了年味。也许是平日里紧凑的生活节奏让你在年的假日里难得放松一下,饱饱地享受了美味,然后拖儿带女出去旅游一下,在大饱眼福的时候,在旅游中可曾迷失了方向,记得清哪里是家吗?哪里有你的父母爹娘?哪里又有你的思念与牵挂?难忘的故土啊!早已煮好了热腾腾的期待,等你归来。
打扫干净了院子,贴好了年画,当红红的对联粘上门框时,年仿佛一下子近了许多。
难忘记,我儿时的春节,儿时的年。
刚进腊月初,父母便忙活开了。将秋天挑拣出来的饱满的玉米又淘又凉,到一定时候便去石碾或石磨上磨成面粉,金黄金黄的是那么诱人。掺和些白面,在院子里生一个柴火灶,连着几天开始蒸馍,有圆的、长的,有往里包菜馅或豆馅的,蒸好多好多用来走亲戚拜年,另外蒸几锅不掺玉米面的白面馒头,别处放起来用来自己吃或招待来拜年的亲戚。还要蒸好多“抓钱”,吃了这种叫“抓钱”的食物,据说来年会挣来好多钱。不过这“抓钱”年年吃的不少,钱却挣的不多。最后,母亲还要蒸一种花儿形状的大馍,叫“团圆”,一家有几口人就蒸几个花叶状小馍最后围在一个圆圆的大馍周围。正月初二早上家家吃“团圆”,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好。母亲在做“团圆”时,那么地用心,仿佛把整个祝愿都轻轻地揉捏进这饱含深意的“团圆”中。
父亲不时地从城里买回来年货,什么水果糖,动物小饼干、瓜子花生、软枣柿饼之类的食品。这些平时吃不到的美食,不管父母放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往往还不到年根,便被我这个小“馋猫”偷吃了个所剩无几,等父母发现后,只能是再去买些。
令我最最兴奋的,是父亲在我面前亮出给我买的新衣服那一刻,试穿的时候,怎也不舍得脱下。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是祭灶王的日子。过了这天,母亲便开始扫家了。将被褥等都晾在阳光下,母亲围一块花布头巾,拿一把绑上长长棍子的扫炕苕帚,在屋里把犄角旮旯都要扫上一遍,还说要扫去一年的霉气。
等家里扫干净了,父亲便将新买的年画贴在了墙上。正中当然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年画,两边对称地贴些风景之类的。也有贴带故事情节的,有古代的,也有近代的,都是宣传忠孝仁义的正面故事。一小格下面配上文字说明,这些画一贴出来,我便爬过去看画中的故事,有的字不认识,意思不懂的,就缠着父亲给解释。父亲便挨着一小格一小格地给我讲读,儿时的许多小故事,像《杨门女将》《花木兰》《草原小姐妹》《雷锋》等,都是从这些年画中知道的。自家的年画看完后,还要去邻居家看些不一样的,看年画,陪伴着我儿时的每一个年。
腊月的最后一天是“除夕”,当地人叫做“月尽”,这一天,该贴对联了。父亲把早就用人写好的对联拿出来,母亲熬好了一小锅浆子,父亲把对联反面均匀地刷好浆子,一手提对联,一手拿苕帚,将对联端端正正地贴好后,用苕帚再扫一遍,保证贴在墙或门上的对联平平展展。然后退几步再检查一下,看两边是否对齐,只到满意,这才点头走开。我守在一边,等贴小贴子的时候,该我上场了。父亲刷好浆子,将对联交到我手上,吩咐这个应该往什么地方贴,我便飞快地去了。什么水瓮上,牲口棚上,面缸米缸上,果树上,包括量面用的斗、上房用的梯子,装衣服的箱子,甚至电灯泡跟前也要红红地贴上一张“灯火通明”或“节约用电”。贴对联,是儿时过年唯一能帮助父母干的活计。
年难忘,最是除夕夜。
洗剥得干干净净的鸡鸭鱼肉被炖在沸腾的锅中,香气冲盈着整个夜。在那个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丰盛大餐的年代,孩子们早己守在锅边,父母揭开锅盖的一刹那,仿佛将孩子们的欲望摁进了香喷喷的锅里,在那鱼上,鸡上,肉上……在铁盆里洗干净身体的小孩子们,钻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看着放在枕头边上的新衣新袜,恨不得现在就是大年初一,好像自己已穿上新衣,在飞舞的瑞雪中奔跑雀跃。
这是对儿时除夕最难以忘却的记忆!
现如今那些略有酸楚的记忆早己被甜蜜层层包围,只有在静静的夜里才会悄然地偶尔涌动起来,像幻灯片一样从深处闪烁一下,往甜蜜幸福的大餐上加些辛酸的佐料。在饭店里吃着年夜饭,在荧屏上看着春晚的又一代,是否听人们谈起了过去?
热腾腾的饺子,散发着母亲指间的幽香,在儿时,也只有这天,才可以放纵地解开羁押的胃,将一整年的企盼狼吞虎咽地关进肚子里。
初一的太阳还未升起,旺火己熊熊地在院子里燃起。一家人团团围着跳跃的火苗,转着身烤个遍,让这吞吐着火舌的一簇烈焰,将过去的霉运扫尽,迎接新一年的旺运连连。
这升腾的火苗,能不能给人带来旺运?谁也不知道,但这美好的祈愿却深深地埋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儿时的旺火!儿时的年!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路上拜年的人也多了起来,一家子相跟着去长辈家拜年。不管过去的一年里怎样,这一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含着浓浓的春意,特别是小孩子们,蹦跳着欢快的步子,逢人便展示着他们的新衣。好像穿在身上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满满的幸福。
长辈们早己备下了瓜子糖果,孩子们一拥而上,争抢着盘子里的美食。不大的衣兜里塞得满满地,收获的喜悦挂的一脸都是。庄重地在大人的带领下给长辈们挨个地磕头,有时脑袋踫地声引来一阵的笑声,长辈们作徦似地一个劲地说着不用,但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过来拦阻一下。
从地上爬起来,心疼地拍打拍打膝盖上的尘土,然后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偷偷地瞄着长辈们,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对某种东西的狡黠渴望。心照不宣的长辈们早已看穿了孩子们的心思,笑着拿出来一摞崭新的钞票,挨着人地每个孩子发给一张,虽然面值不大,但在孩子们眼里,这就是天大的奖赏。压岁钱一到手,孩子们便撒丫子地跑了,大人叫都叫不住。
兜里有钱了,腰杆仿佛就硬气了许多,敢三毛五毛地花了。我们便成了供销社的常客,小女娃娃买什么头花、发卡、皮筋之类的小玩艺,而男孩子们买的更多的就是鞭炮了。当时几分钱一个的“二踢脚”也就成了抢手货,有“大款”男孩一买十几个,然后引一伙人到空旷的地方去放,“砰叭”声响过天际。
炮在天上飞,笑在脸上飞。
到了晚上,一天的“收入”剩多剩少总会被父母以各种理由“全部没收”。
一整天的打闹下来,新衣便也不新了。
在许多人的意识中,初一过完,这年便算过了。在儿时的企盼里,是赶紧地过下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