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背影》中所描述的父亲现实中真的是一位慈父吗?
……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段话来自朱自清的名篇《背影》,是朱自清的父亲在火车站送儿子上学前为了给儿子买橘子,奋力爬过月台的情形,在火车上的朱自清看到父亲的背影潸然泪下。这篇文章可谓是描写慈父的典范之作,无数人因这篇文章为感慨怀念父亲而感动落泪。
那么朱自清的父亲真的是这样一位慈父,舐犊情深吗?其实朱自清与父亲之间还有一段十多年的恩怨纠葛。
朱自清的父亲名叫朱鸿钧,因为十分崇拜苏轼苏东坡,就给自己取字为小坡,甚至连儿子朱自清的本命朱自华也是从苏轼的诗句“腹有诗书气自华”中得到的灵感。朱鸿钧年轻时很早就出门打拼,后来当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员,虽然官阶不高,却是个专管烟酒官服运营的肥差,日子过得很是舒适。收入高,自然要摆摆官架子,朱鸿钧很讲究排场,面子,花钱大手大脚,什么都用最好的,还有好几房姨太太,彻头彻尾的封建旧官僚做派。众所周知,朱自清是新思想的代表人物,一心追求新思想,对于父亲的这种做派很是看不惯,不过,此时父子二人之间尚无利益冲突,二人的关系还算融洽,也称得上是父慈子孝。
然而情况从朱鸿钧失去官职开始发生了改变。朱鸿钧交卸了官职后,一直赋闲在家,前文提到,朱鸿钧是个讲面子的人,没了官职,没了经济来源,排场摆不起来了,甚至连生活都陷入了拮据,这让过了几十年奢侈生活的朱鸿钧很不适应,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地骂人。
更让朱鸿钧不满意的是,儿子朱自清回到了家乡扬州教书,朱鸿钧认为这个工作不体面,没面子,收入低。他每月都去找儿子要钱,甚至直接到校长处截下来儿子的工资。朱自清也已成家,不光要负担自己的小家庭的日常开支,还要将大部分收入交给父亲,这让朱自清一家的生活十分清苦。父子二人的关系因为钱一落千丈,降至冰点,甚至到了形同陌人的尴尬地步。
但是父子终究血浓于水,朱自清后来到清华任教,大概生活有了很大改观,冷静下来的朱自清或许又想到了父亲对自己的恩情爱护,提笔写下了《背影》。在之后的很多作品里,朱自清都回忆了很多当年的事情,也隐约表达了对父亲的感恩。比如在《背影》里出现的紫皮大衣,结合朱自清的弟弟的回忆,当时家中负债很多,经济情况很不好,但是朱鸿钧还是花大价钱为即将北上求学的儿子做了一件昂贵的紫皮大衣。“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这些点点滴滴的小细节无不让人感慨与父爱伟大。然而《背影》一文出版后,朱鸿钧并没有看到。又过了三年,朱鸿钧才看到儿子的文章,朱自清的弟弟回忆父亲看到这篇文章的情形“……父亲已行动不便,挪到窗前,依靠在小椅上,戴上了老花眼镜,一字一句诵读着儿子的文章《背影》,只见他的手不住地颤抖,昏黄的眼珠,好象猛然放射出光彩。”至此,父子二人冰释前嫌。
然而没过几年,朱自清的父亲就去世了。朱自清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也会因孩子叨扰来拜访的客人而大发雷霆,也会抱怨孩子在家简直就是“兵荒马乱”,但也会发誓说“要好好做一回父亲”。
“养儿才知父母恩”,朱自清与父亲之间有隔阂,有矛盾,但是终究还是敌不过恩情,最终还是一家人,默默彼此念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