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月亮之下 静静的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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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月亮之下,静静的我想你了……
晃然之间,爸爸离开我和妈妈已经快九年了。
爸爸出生在1955年3月25日,上头有大姐、大哥、二哥,下头有一个弟弟。爷爷奶奶的五个孩子里,爸爸是老三,排行正好在当腰。
大的疼,老的娇,吃苦受累在当腰。爸爸小的时候,国家百废待兴,家长们都忙着上班,没有多少时间顾家,也没有几家雇得起保姆。于是,生在双职工家庭的爸爸,从五岁半开始,就帮着奶奶买菜做饭了;从小学到中学,都是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着菜篮子上下来的,菜篮子比书包更重更大。
爸爸的学习,不好,初中一毕业,就顶替爷爷到服装厂当了裁缝。爸爸的手艺是很不错的:从五岁半就买菜做饭,练了十多年了,干起活计,手能不巧吗?
可是,爸爸的命运,却偏偏那么不巧:上了没几年班,眼底神经就受损了,服装厂长托人找北京一流的眼科大夫治,也没给爸爸治好。无奈之下,爸爸只得转岗成了厂里的勤杂工,扫地,生炉子,登三轮接货送货(那时路上车特少,只要眼神看得出个轮廓,就不会撞着),细活一概做不成了。就这样,直到病退之前,二十多年,爸爸一直领着全厂最低的工资。
工作三年之后,爸爸和妈妈结婚了。妈妈眼睛先天高度近视,当时当渔具店售货员,工资只比爸爸高一点点。妈妈看重的是爸爸的实在,爸爸看重的除了妈妈实在,还有就是,妈妈和姥姥、姥爷一起住楼房。姥爷是工程师,姥姥是教师,妈妈是老闺女,跟姥姥姥爷住,爸爸也就入赘了。
婚礼那天,奶奶、姑妈都哭了——二十年了,一直吃着爸爸做的饭,这份情,真舍不得啊……
姥姥姥爷膝下一共四个女儿,我三位姨妈和姨父也都是工人,住房也很紧张,特别是大姨妈还生了两个儿子。于是,1990年我小学一年级下学期,爸爸妈妈就搬了家,把房让给了大姨妈。现在,我知道我小学、初中去姥姥姥爷家串门,大姨妈为什么总让大哥哥二哥哥给我辅导功课了。
搬到新家(和别人合住的伙单,客厅、卫生间共用),爸爸妈妈日子仍然过得紧巴巴。直到1998年爸爸妈妈双双因一级视力残疾病退,摆摊卖点日用品,街里又经常给予帮扶,生活才有了一些起色。可是2004、2005年,妈妈两次癌症住院治疗!爸爸跑前跑后,没黑没白。妈妈康复了,今天仍然无羕。
从那场风波之后,五十岁的爸爸变了,变得大手花钱(当然只是相对的),变得爱发脾气,变得长时间外出,不再那么顾家了……这故然有爸爸经历妈妈癌症风波,对钱,对事都看开了的原因;而我只顾自己考一本,考研,一点也不体谅父母,学业一不顺心,回家就顶撞爸爸则更是我不可推卸的不孝之过。妈妈不说我,爸爸说我,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大英六级、硕士论文,根本不酌磨填平代沟,只是一味地生硬顶撞。爸爸太寒心了……我有罪啊!
爸爸操劳了一辈子,五十六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送路那天,平时从无人串门的我家,竟然来了数百人:所有亲戚都来了,上山下乡的老战友来了,厂里领导和同事来了,邻居来了,路边的摊主店主和主顾来了,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都来了……这就是爸爸的为人啊!最后,入殓师也把钱退了:好人啊,算我们随礼了。
爸爸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人化的妆,极美,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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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月亮之下,静静的我想你了,静静地淌在血里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