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第一女词人 出身苦悲含恨而终 却被民间奉为神女
清康熙五十四年,江苏金坛四屏山下的一户姓贺的农家又添了一个女儿,这是贺家第二女,所以取名双卿。双卿家境贫困,自幼天资聪颖,灵慧超人,七岁时就开始独自一人跑到离家不远的书馆听先生讲课,里面的学生读书,她也跟着“伊伊呀呀”地模仿。还学得饶有趣味。后来学馆的先生看到这小姑娘聪明好学,伶俐可爱,就破例同意她进课堂旁听。就这样,小双卿免费在学馆旁听了三年,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入了吟诗作文的门。
双卿出了喜爱读书之外,十余岁还学得一手精巧的女红。几年过去,转眼贺双卿已经十八岁,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容貌秀美绝伦,令人“惊为神女”。善诗能文的内秀使她较其他的乡村姑娘多一份含蓄和深度。
可是她虽有才华,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乡下人眼里,一文不值,当时父亲已亡,便由叔父做主,嫁与邻村佃户周大旺。周大旺也是农户出身,只知道埋头种庄稼。周大旺是个庄稼汉,体壮如牛,脾气火爆,一个字也不认识。双卿这朵鲜花真是插到了牛粪上。
新婚燕尔,周大旺虽然对诗文毫无半点兴致,但是双卿如此美貌,温雅纤秀,真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自然对她百般恩爱,周大旺坚实的臂膀,虽然没有向往的那种才子佳人般的浪漫,遗憾之下她也略微有一些满足。
可是,天总不遂人愿,没几天贺双卿就开始尝到一些苦涩的滋味。婆母杨氏是个泼辣能干的女人。年轻守寡,孩子是一手带大的,自从双卿来了,儿子就每天沉溺在妻子那里,伺候母亲的时间少了,杨氏心想,不把我这个娘放眼里了吗,于是对这个美貌的儿媳妇越加厌恶,越发觉得她是个狐狸精,便开始鸡蛋里面挑骨头地找岔子了。
杨氏除了对双卿挑毛病外,还把气撒到了儿子头上,周大旺从小听惯了母亲的调摆,这时自然不敢反抗,觉得母亲发火,自己挨训都是她惹出来的,不由得就将对妻子的爱怜减少了一半。失去了丈夫的爱护,双卿便日日在婆母的压制下生活了。家中清扫、煮饭、喂鸡、养猪、舂谷之类的杂活都落到她的头上。她原本身体孱弱,时间久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可是婆婆还是嫌她这做不好那做不好。
贺双卿伤心至极,丈夫又常站在母亲一边来帮着叱责妻子,劳动的艰苦,疾病的煎熬,婚姻的不幸,精神的折磨,心灵的凄楚,种种愁情苦况,一齐折磨着双卿,在这个冷似冰窖令人窒息的家庭中,双卿又无处倾诉,贺双卿想到了从娘家带过来的纸笔,只好把满腔的忧怨倾诉在纸上,形成一首首滴血含泪的诗篇。双卿的诗作,抒发的基本上是对个人生活不幸的感叹,浸透着浓郁的压抑情绪和伤感的情调,同时,她个人的悲剧,也折射出当时社会的阴影,使人们看到了封建时代下层社会妇女的苦难,听见了她们痛苦的悲吟,深为她们的才华被埋没而悲哀和不平。
从娘家带来的纸用尽了,双卿便在芦叶、竹叶、桂叶和破布残片上写,可是婆婆杨氏经常作乱,不让她写,可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双卿写诗的激情。或许填词这样可以一点减少痛苦。
双卿因家境贫寒,买不起纸笔,又终日劳作,她本人写诗作词只为排解忧愤,不愿作品留世,每每写完后随写随丢,故作品大多散佚,后人只辑得其14首诗词,取名《雪压轩词》或《雪压轩集》。
如《浣溪沙》
暖雨无晴漏几丝,牧童斜插嫩花枝。小田新麦上场时。
汲水种瓜偏怒早,忍烟炊黍又嗔迟。日长酸透软腰肢。
据传,这首词是用粉写在一张芍药叶片上的。词的上片意象很美,初夏的阵雨飘飞在山谷田野,已上场的新麦散发着阵破清香,头上插花的牧童悠然自得地骑在牛背上。可是,在这样一个丰收的季节里,词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她干完了农活,又要回家做饭,忙得腰酸背疼, 仍不免受到挑剔与责骂。
又如《湿罗衣》
世间难吐只幽情,泪珠咽尽还生。
手捻残花,无言倚屏。
镜里相看自惊,瘦亭亭。
春容不是,秋容不是,可是双卿!
人如残花,只有无言倚屏啊。顾影自怜,花容憔悴,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再如《二郎神·菊花》
丝丝脆柳,袅破淡烟依旧。
向落日秋山影里,还喜花枝未瘦。
苦雨重阳挨过了,亏耐到小春时候。
知今夜,蘸微霜,蝶去自垂首。
生受,新寒浸骨,病来还又。
可是我双卿薄幸,撇你黄昏静后。
月冷阑干人不寐,镇几夜,未松金扣。
枉辜却、开向贫家,愁处欲浇无酒。
《白雨斋词话》评曰:“此类皆忠厚缠绵,幽冷欲绝。而措语则既非温、韦,亦不类周、秦、姜、史,是仙是鬼,莫能名其境矣。”
“双卿词如小儿女,哝哝絮絮,诉说家常,见见闻闻,思思想想,曲曲写来,头头是道。作者不以为词,而阅者亦忘其为词。而情真语质,直接三百篇之旨,岂非天籁?岂非奇才?乃其所遇之穷,为古才媛所未有,每诵一过,不知涕之何从也。”。贺双卿可以说是我国历史上最有天赋、最具才华的女词人,后人尊其为“清代第一女词人”,又称“清代李清照”。其出身之贫寒、身世之悲凉亦世所罕见,诗词内容多为自伤其悲惨命运,读来催人泪下。
若说清朝第一男词人是纳兰容若,那么,女词人应该就是贺双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