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我还在乡村当老师

文：流云似水

文中均采用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前几天，和先前教育战线的同事闲聊，偶然间，他谈起自己家中刚刚发生的不幸，他说，自己的孩子不听话，一心发财参与传销，结果被骗了5万元，搞的他和妻子连月来茶饭不香。

区区5万元，就搞成这样，还不如我生活的城市（上海）一平米的房价，要死要活的，至于吗？

当个教师，真不容易。尤其是农村撤校并点之后，学生集中，老师面临的教学压力更大。上次同学聚会，看到他们当中不少人都白了头，目睹这一幕，我为禁不住为自己心生庆幸，但同时也在想，如果我还仍然留在老家当教师，我的生活又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一

昨晚，刚躺在床上，和我同年分配到一所乡村中学的刘哥打来了电话，他说前天新买了辆大众速腾，花了14万多，从他的语气里，我能明显感受到那端他的心花怒放，也能感受到他象完成一件大使命般的扬眉吐气。不止为何，我心里忽然有种痛痛的感觉。

在我的执教生涯中，他应该算得上是我的挚友，无话不谈的挚友。我们彼此的奋斗历程，一直存在着交集。所以，我想通过我俩的过往，谈谈自己的一点感想。

因他大我两岁，我这里称呼他为刘哥吧。

1993年的暑假，我和刘哥，一同分配到老家一个乡镇教学，不过，他是苏州大学本科，我是徐州教育学院专科，我们都教语文。

他一切都是那样水到渠成，入教第二年，就和隔壁村大队支书的女儿结婚了，对方考虑到他家的经济状况，分文没要，还倒贴了数千元。

我却没那么幸运，结结实实地干了四年，到提亲时，竟然连3300元的见面礼都拿不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到亲朋好友那里借钱，姑父那句话深深伤到了我的自尊：你这老师咋当的，工作几年了，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咱这是混得啥？

姑父的话里，有讽刺的成分，但更多是却象一针清醒剂，不时地催发着我有些萌动的心坎。

我在教学上，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几乎每学期，成绩在同年级都是名列前茅，平时待人接物，也是宁愿自己吃亏，在学校，人缘很不错，有一次，校长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将来，我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听了他的话，我只是苦笑。

我家隔壁的二孬，是我儿时的玩伴，初中没毕业，就退学了，当时在街上修摩托车，他说，生意好的时候，每月有四千多元的收入，四千元，几乎是我当时一年的收入。我的心里，禁不住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出去打拼下！

念头一有，“罪恶”就产生了。

说来也巧，我高中时同一宿舍的哥们，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他毕业后留在广州，四年的时间，他已经做到了一家港资企业的销售经理。他说，目前他们公司正在招人，问我也没有“动一动”的想法。

我回应他，说想想看。

我首先找到了刘哥，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我话还没说完，他当即就让我打住：“广州远在天边，未来一片模糊，而在学校你已经当了年级主任，何必舍本取末，做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呢。

经过再三考虑，我还是选择了离别，我做了一个当时所有亲朋都无法直面的决定，父母寻死觅活，刘哥也铁青着脸，好几天不和我说话。但临别的前一晚，我和刘哥在校园不远的小饭店里，畅谈了很久很久……

二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广州的日子，一切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但如今，我依然为当初的选择庆幸不已。

我离开那年，刘哥工资稍微比我高点，工资大概是600多点吧。

我入职当天，公司董事长任命我做厂长助理。试用期1500，转正1800。

两年后，刘哥做了班主任，我做了车间主任。

五年后，刘哥做了年级主任，我做了副厂长。

八年后，刘哥做了教导副主任，我做了厂长。

十年后，刘哥做了教导主人，我做了公司副总经理。

十五年后，刘哥做了副校长，我已有了自己的公司，做了总经理。

如今，刘哥做了校长，我的公司正在运作上市。

转眼，18年离别的岁月成为背影，其间，刘哥的收入翻了8倍，而我，此刻不想再多说。因为，我其中的一套房子，可以买他一百多辆车。

这不是炫耀，这是一种选择。我又在想，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现在的我会成什么样子？

三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会每天起得很早

有时，天还未亮

就带着一身的雾气进入校园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仍在深夜批改学生的作文

纵然离家不远

也很难吃上口热饭和妻儿相伴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们会很多很多人

挤在一个办公室

每天的话题就是成绩成绩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真的会得职业病

每天飘扬的粉笔灰

让我成了吸尘器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依然会竭力压制自己

对不喜欢的人强颜欢笑

对讨厌的事硬着头皮去做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最多也就是在县城里按揭买套房

每天掰着指头数算

该怎样节约每一分钱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按照我不嗜烟酒的做派

和不善于拍马逢迎的个性

顶多做个教导主任就不错了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也许每天的日程里

会忙不完那些无用的接待

和上级各部门没完没了的检查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说不定我会像一个学校的领导那样

被愚顽的学生横刀相向

让后半生心神黯伤

如果，我还在乡村做老师

即便我做了校长

难道我就能避免

那些被欲望驱使之人的覆辙

说不定，我也会置身高墙

如果，我还在老家做老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