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汉海子的冬天
大汉海子的冬天
作者/青草地
2018年第一天，阳光格外灿烂，没有刺骨的冷风，真是数九以来少有的好天气。吃罢午饭，我们和大哥二哥一行五人直奔海子而去。
从场部出发，我们沿着村西一条大渠南行，一路上，没遇到一辆车。唯见一片片羊群散落在两旁的旷野里，铺开一地银色大花。树木，草棵，土地，一色的浑黄。
渐渐的，两旁的芦苇多起来，苇花飘飘摇摇，频频颔首，仿佛在欢迎我们的到来。也有的地方，裸露出大片大片的苇茬，那是夏末秋初之季，被收割后卖了牧草的苇片。
南行约四五里的路程，便驶入了朝东的一条掩映在芦苇丛中的穿海路。透过车窗，南北两侧已是苇草遍地了。
南行约四五里的路程，便驶入了朝东的一条掩映在芦苇丛中的穿海路。透过车窗，南北两侧已是苇草遍地了。
“过去，这里也是海区。”大哥说，“水量足，苇子长得也好。”
二哥说，来年开春会增加灌水量。
说话间，已望见了蓝白相映的蒙古包，若隐若现，就像苇浪中浮动着的一朵朵静美的白莲花。一座六角凉亭，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高踞在海区上空。这就是牧羊海三大海区之一，面积最大的大汉海子中心所在地。
我们把车停在凉亭下不远处，踏阶而上，相继登上了海区最高点，望海亭。顿觉天高地阔，八面临风。四顾，无边的金黄深深浅浅，就像涌动的波浪，一波赶着一波，直涌向辽阔的远方。阴山渺渺，苇海茫茫，遥遥相望，地久天长。
空旷的海面，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银龙静卧，鳞光闪耀，竟是无法看透的深沉，浑厚，宝石般莹润，安祥，沉静。
我迫不及待地踏冰而上，“……轰……隆……”冰下传来的响声让我心生戒惧，再加上冰面裂缝交错纵横，我止住了脚步。大哥家的小孙女儿也吓得直嚷着上岸。
“响冰不可怕……”二哥笑了。
“起码有一尺厚了。”丈夫边说边比划着，“水位下降，冰层下移就会有这样的轰隆声，不是冰块儿消融……”
我稍微有了些胆量，却仍旧像一只探路的企鹅笨拙地一步一挪，渐渐的，胆子越来越大，向着广阔的冰海中央挪了过去。终于，我站在了又高又密的芦苇林里，听到了水鸟“啾啾”的歌声。白天鹅走了，青鹳走了，鸪顶走了，唯有这美丽可爱的水精灵，为海子四季守候，相伴终生。
“看到了吗？颜色多鲜艳！……”丈夫兴奋地喊起来，“你看，它们脖子上的羽毛红一圈儿，绿一圈儿的，脊背上就变成红里带黄的了……”我仔细地瞅着，它们片刻不停地啄着苇叶任性地飞，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它们麻雀般大小的身体，却无法细致地捕捉丈夫口中那些艳丽的色泽，那是时光留给丈夫珍贵的回忆，永不褪色！
手抚肥嘟嘟、软绵绵的蒲棒，感慨万千，丈夫常跟我说起，小时候，他们就是点燃这长溜溜、胀鼓鼓的褐色蒲棒，引燃了璀璨的新年梦！我友好地轻捏了一下，没想到，“嘭”，竟旋出一团白花花、轻飘飘，蒲公英般的花絮，呼啦一下向四面八方飞去。难怪点燃的蒲棒经久不熄，一根蒲棒凝聚了多少如纱如棉的飞絮！也难怪人们选这洁净柔美的蒲花来填充枕头，多少人枕着蒲花入眠，梦里，飘进了海风的清新，蒲黄的香甜！
不知不觉，我们已穿过北面一条水道，东方，出现了更为广阔的冰面，好一片辽阔深沉厚重的蓝，深不可测的蓝！无边的蒲苇做了它忠诚的守护神，它用不竭的生命捍卫了这漫无涯际的蒲苇的尊严。穿越多少古老岁月，静看世态沧桑巨变，相拥无言，走向不可测知的永远！
“啾，啾啾……”循着悦耳的水鸟的歌声，我们步入了海子深处，细细地看，静静地听。芦苇婆娑，飒飒有声，蒲草如兰花般灵秀的身姿轻轻曳动。一丛丛，一片片，默默陈述着被岁月筛落的从前……
那时，每到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分到一块苇片，勤劳的牧羊海人，扛起冰铲，踏破多少黎明，唤醒数九寒天。“刷，刷，刷”，无边的苇海，到处都是这有节奏的铲苇声，那是劳动者的歌声，久久回荡在无垠的海区上空！铲倒的苇子齐楚楚地躺在冰面，人们把苇子里夹杂着的蒲叶、蒲杆儿分拣出去，再抱起来踢掉腐朽的老根旧茬，捆实墩齐之后，纯净鲜亮的苇捆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冰面上，等待装车拉运到苇场了。
风，冷冷，冰，冷冷，午饭，一叠冰凉的烙饼，一壶热水，苇堆蒲叶为凳，难忘的岁月流年，留下一路深深的感动……
大面积的苇子收割拉运完毕，就到了放海子的时间，人们便可以自由地去海子里打剩下的苇草做柴火。家家户户院外都堆起了高高的苇子垛，一直烧到来年。接着，便是点火烧海子了，所有遗留的蒲苇都要烧掉，这样，到了第二年，新生的芦苇、蒲叶就会格外青翠，茂盛。
收割完毕的牧羊海人未曾停止手中的劳作，人们把苇场里加磅后的苇子重新打包，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造纸厂。整个冬天到来年春回，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打蒲杆儿帘子、苇帘子和蒲叶帘子，成品大部分销往南方。
与蒲苇并肩而站，感觉自己也成了蒲苇中的一员，望着冰面上砸开又冻住的冰窟，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目的金光，仿佛看到了那些热闹的打冬网的场面。等到冰层足够厚的时候，场子里便开始打冬网了。一网下去就是上万斤，大红拐子、板瓜子、大草棒、白鲢子、红眼儿等各种鱼类应有尽有。有的年份，几场大雪过后，场里便让职工们自由捕捞。因为雪太大，冰面上的雪得不到及时清理，若不抓紧捕捞，水底的鱼就会因窒息而大批地死去。于是，男女老少都来了，带着冰钏、网具。
与蒲苇并肩而站，感觉自己也成了蒲苇中的一员，望着冰面上砸开又冻住的冰窟，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目的金光，仿佛看到了那些热闹的打冬网的场面。等到冰层足够厚的时候，场子里便开始打冬网了。一网下去就是上万斤，大红拐子、板瓜子、大草棒、白鲢子、红眼儿等各种鱼类应有尽有。有的年份，几场大雪过后，场里便让职工们自由捕捞。因为雪太大，冰面上的雪得不到及时清理，若不抓紧捕捞，水底的鱼就会因窒息而大批地死去。于是，男女老少都来了，带着冰钏、网具。
海子里沸腾了！“刷啦......刷啦”“咚......咚”的钏冰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捞出大鱼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如歌的岁月，流去无声！美丽富饶的大汉海子，为多少流逝的青春作证！多少儿女为你魂牵梦萦！
作者/孙立梅(笔名青草地)
摄影：青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