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遇上了苏轼 一首千古绝唱从此被淹没
我们都知道苏轼有一首著名的《水龙吟 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这是一首和词,和的是其好友章楶的《水龙吟》。而结果呢,在词史上,人们多赞赏苏轼的和词,而对这首原作却颇多微词。我们现在大多数人都知道苏轼的和词,却很少有人去读章楶的原词了。难道是章楶的词实在太烂,以致没有流传下来?其实并非如此,章楶在当时也是一个诗词高手,他的这首咏柳花的词曾被苏轼赞为妙绝。只能怪他碰上了苏轼,在绝顶高手面前,他的光芒自然散发不出来了。那么,今天我们就来看看章楶的这首《水龙吟》。
柳絮飘飞
水龙吟
章楶
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
燕忙莺懒
用现代汉语翻译一下:燕儿忙,莺儿懒,繁花残。柳堤上,柳花飘,慢坠落,轻舒展,舞婆婆,在绿色的林木中点画渲染,使人忆起韩愈“杨花榆荚无才思”的诗篇。柳花她悠闲地趁着春日的游丝,悄悄地进入了深深的庭院。此时正是日长门闭,依傍着珠帘四散。缓缓地飘入闺房,却又一如先前,被风儿扶起。美丽的玉帐里少妇正在入睡,柳絮沾满了少妇的春衣,像飞雪一般地沾附,像琼玉一般轻缀。美丽的绣床上也很快就沾满了无数的香球,才圆了,很快又破碎。少妇无法入睡,不时有蜂儿,身上沾着花粉在飞,池水里,有鱼儿戏水欢会。望望那夫婿游荡的长满柳树的章台路,路遥远,无消息,不禁涌出了热泪。
柳花飘坠
其实,拿过这首词一读,就能感觉出它并不一般,绝对堪称上乘之作。况且,苏轼也曾对这首词大加称赞。说这首词水平不够,只能看与谁的词比较。这首词,上片写暮春季节,风吹柳絮的情景,下片写柳絮四处飘落。通过拟人手法,委婉含蓄地表露了离情。
有盈盈泪
首句“燕忙莺懒芳残”开篇点题,写燕忙于营巢,莺懒于啼唱,繁花纷纷凋残,表明季节已是暮春:“堤上”,指明地点:“柳花飘坠”,点明主题。破题之后,用“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紧接上句,把柳花飘坠的形状作了一番渲染。它为下文铺叙,起了蓄势的作用。“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在这里,词人把柳花虚拟成一群天真无邪、爱嬉闹的孩子,悠闲地趁着春天的游丝,象荡秋千似地悄悄进入了深邃的庭院。春日渐长,而庭院门却整天闭着。柳花恰似好奇的孩子一样,想探个究竟。这样,就把柳花的形象写活了。“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柳花紧挨着珠箔做的窗帘散开,缓缓地想下到闺房里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风吹起来。这几句除了刻画出柳花的轻盈体态外,还把它拟人化了,做到了形神俱似。
时见蜂儿,仰粘轻粉
下片转从“玉人”方面写:“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有人称这首词为“闺怨词”,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在下片体现还是比较明显的。到这里,“玉人”已成为词中的女主人公,柳花退居到了陪衬的地位上了。然而整首词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柳花的形象,这里无非是再通过闺中少妇的所见所感,进一步描摹罢了。柳花终于钻入了闺房,粘在少妇的春衣上。少妇的绣花床很快被落絮堆满,柳花象无数香球似地飞滚着,一会儿圆,一会儿又破碎了。这段描写,不仅把柳花写得神情酷肖,同时也把少妇惝恍迷离的内心世界显现出来。柳花在少妇的心目中竟变成了轻薄子弟,千方沾惹,万般追逐,乍合乍离,反覆无常。“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这几句既着意形容柳花飘空坠水时为蜂儿和鱼所贪爱,又反衬幽闺少妇的孤寂无欢。“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这里借用两个典故,既状写柳花飘坠似泪花,又刻画少妇望不见正“章台走马”的游冶郎时的痛苦心情。
鱼吞池水
整首词中作者准确地把握物象,着意刻画,并注入了自己的思想感情。全词写得婉丽工巧,新颖别致,把柳花描绘得栩栩如生,堪称绝唱。当然,也有人分析说,这首词上片写柳花之时,抓住了柳花随风飘洒的优美飘逸,写得非常传神。然而在下片表现人物思情的时候,便觉得力道不够了。这就像词中所写的柳花一样飘扬,却无法落到实处,没有撼人之句,以致写景有余,抒情不足。这大概就是人们贬低它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