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如果我是导演 我就拿这个镜头当结尾
青春这东西,始于荷尔蒙和多巴胺的触动,但它们又是那么容易失控,《致青春》里面的人,除了赵又廷,透出来的精神头不是青春,是膨胀。准确说我看到杨子珊的状态,丝毫没有觉得她可爱,而是可憎可耻,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李天一的影子,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可算是让丫从上到下糟蹋了一个遍。
所以我坚持认为我最喜欢的青春片竟然是《霸王别姬》——程蝶衣是一个永远活在青春里的人,哪怕他也有背叛,有惶恐。但他有追求,有信仰,不疯魔,不成活。壮烈而婉约地死去,连个背影都不留,也比那些苟活于世的废物要强。
我曾经一直在恐慌于自己的生活状态,怕大一放弃赴德读书的理想后,大学四年只剩了蝇营狗苟。我怕我荒废了人生最美丽的四年,即使我转而那么努力地去在国内的大学里争取成功,学业上,事业上,情感上,我都做到了极致并得到了同学朋友老师的一致肯定,但我内心还是存在着那一层芥蒂——我怕我活得对不起自己,怕我没有能力在自己的青春即将逝去时去致我即将逝去的青春。
下面这件事发生后,我觉得我的青春已经结束了,不是把它毁了,而是终于在心里把它放下了。大一那年,我采访郑渊洁——我毕竟是做记者的,据说这期访谈节目在山东卫视反复放了好几次,但我没看到——我给他先讲了个故事,逻辑异常混乱,但他听懂了,抑或说他早就设计好了答案:
我从八岁起开始看你的《童话大王》,实话说我是被你的名字骗了,我以为是童话,但里面有很多儿童不宜的内容。对,所以后来让焦点访谈给曝光了。但我还是因此坚持看下去了。
我今天其实是想讨伐你的。我小学时代是个乖孩子,成绩每次都是双百,还是班长三道杠,但你告诉我这不能证明我是个好孩子。实话说我并不抵触皮皮鲁,我不认为一个孩子学习不好就是坏孩子,但你总是把他的班长写得那么挫,以至于我开始抵触自己。
那你后来不当班长了?
不,一直当到大学毕业。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小学时代有个好朋友,跟我一样拔尖,都愿看你的《童话大王》,拿你当偶像,但在小升初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跟同学们继续一起读书,就放弃了选拔考试,进了一所普通的初中(如果我后来知道燕山中学出了那么多名人就不会认为它那么普通了),而我那个朋友还是保持了他的优秀,考进了一个全都是尖子生的私立学校。后来我们的路就越走越叉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学生,而他在世界名校风生水起。为什么听你话的活得那么差,没听话的混得那么好?你觉得你是导师,见惯了媒体对你的追捧,但它的负面你有意识到吗?
话分两头说吧。你觉得你现在失败吗?其实我也没觉得失败。成功的定义没有写在书本上,而是活给自己看的。你们俩都把我当偶像吧?对啊,今天能见到你本身就很兴奋。他可没见到我吧?没跟我握手吧?没跟我说话吧?你比他成功多了!不是我无能反驳,敌人终究太狡猾,他自始至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让我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用什么去致你的青春?不是别人如何欣赏你,而是自己如何认可自己。你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你明天就比今天活得更带劲。
因此我宁可能够再拍一部《致青春2》,在这个片子里的人物,哪怕在大学里是平庸的,但进入社会,起码做人是成功的。这才是一帮告别青春的人,拍给那些正在青春的人看的东西。这几天我又回了一趟自己的母校,那里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五四青春艺术节,这是我们全校每年最大的学生活动,我有幸筹备指挥了三届。
出于惯例,广场上会在活动前展出前几届的活动实况,有文字,有图片,我很感谢我那个时代已经有了数码相机,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活在当下的校园。
我端详着每一张照片,有些老照片被粘贴了几年,用胶带纸都理不平了折角,有些更是被钉来钉去,戳满了针孔。那时候的孩子,比现在营养是差得多,瘦,而且黄,头发都不大整理,衣服穿戴也没有讲究,但每个人脸上映着笑。他们想象不到自己在十年后依然能够以自己虚幻的力量来支持学弟学妹们的青春,还在传递着正能量。如果我是导演,我就拿这个镜头当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