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岁的外卖员确诊后 我窥见了另一种北京爱情故事
6月的北京,已经很热了。他47岁了,还要整天骑着电动车满大街送外卖,平均每天他要送出去50单外卖。
前阵子,北京疫情形势又紧张起来了。他也想像很多人那样,躲在家里点外卖,但条件不允许。身为一个外地来京的务工人员,必须要有挣钱的自觉。
每天早上7点到晚上9点,是他的工作时间。离开朝阳区小红门红寺村住处,可能用电动车载着妻子去首开福茂商场上班,然后就开始通过“饿了么”平台接单送餐,送餐范围西起南苑路,东至周庄村,北起天坛东门,南至榴乡桥,覆盖面积约有20平方公里。9点多以后,他关掉手机接单系统,骑着电动车去接妻子回家。
这个外卖老哥,在6月21日,也就是父亲节那天确诊了。
以上这些基本信息,是6月23日下午北京通报疫情防控工作时透露的。
外卖员确诊,大部分人关心的是还能不能放心点外卖,很少人会注意到外卖员本身。他确实极不起眼,一个底层的大龄外卖员,能有什么让人关心的地方呢?确诊了,国家会免费治疗,至于其工作能不能保住,家里的孩子或老人还需不需要他养,显然这些都是次要问题。
但如果我把通报里的内容稍微剖开解读一下,你就知道,有些人仅仅为了活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这位外卖老哥,一天工作14个小时,平均每天接50个单,平均一小时接单约4个,完成一个单要15分钟。如果去掉吃饭时间,他的工作强度会更大。
一个47岁的中年男人,顶着炎炎烈日,在大街小巷穿梭,把一盒盒外卖迅速送出去,以赚得几块钱的微薄配送费。这样的场景,常见又心酸。
我问了美团的一个朋友,他说这个接单数比绝大多数外卖员都要多。
他的送餐范围西起南苑路,东至周庄村,北起天坛东门,南至榴乡桥。我查了一下地图,他的住处和妻子上班地点都在此范围之内。也可以说,他的工作是围着妻子的单位打转。
每天接送妻子,说起来容易,其实坚持下来很难。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风雨不改接送妻子,也许是生活的无奈,但我更相信这是爱情的力量。任何一种爱情到最后都会转化为感情,他们并不矛盾,感情包含着爱情。一对吵吵闹闹的夫妻,恨不得离对方越远越好,哪里会同出同归。
谁说北京爱情故事只能发生在年轻的红男绿女身上?你看,再卑微的生命,都有人爱着。
这种平淡艰辛但幸福的生活,本可以持续得更久。
但他运气很不好。他的活动范围,距离新发地市场,最近处只有5公里左右。
一个东奔西跑的外卖员,中招的概率,显然比那些安坐空调房间的人,要大无数倍。燃烧自己,便利他人。这是一个职业的宿命,也是一个阶层的悲哀。
确诊前一天,6月20号,他工作到晚上10点。他的妻子9点半下班,等到他以后,两人共一辆电动车回家。
6月的北京,白天很热,但夜晚还是凉爽的。凉风中,两人也许说说笑笑,也许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6月20号的晚上,他肯定出现了症状。这一日他没有任何购物纪录。这一夜的提心吊胆和辗转反侧,自不必说。
第二天,父亲节。这个年龄的中国男人,尤其是农村男人,没几个知道这个节日。他的子女或许会给他发信息祝节日快乐,或许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这些都无从知晓。但确定的是,这一天,他确诊了。
毫无疑问,他的妻子也要被隔离观察。这对夫妻,不知道要分开多久,也许他们认识以来都从未分开过。
这样的结果,在他们来北京打拼前,肯定是想不到的。出院以后,还能不能做外卖员,甚至还能不能在北京生活,都存疑。
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里说,面包会有的,工作也会有的,如果没有你,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年头,活着都不易。希望他们俩都好好的,希望外卖老哥能早日痊愈出院。有了彼此的支撑,面包和工作都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