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之“小满”:古代“小满”中的那些遥远的往事
明天,就是我国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这是进入夏天以来的第二个节气。也许是因为它的名字似乎和夏天没有什么关联,也许是因为这时的气候尚不炎热,不像小暑大暑一样,因为炎热而引起大家注意,因此,大家似乎都忽略了这个节气。可是,我们细心敏锐的古人们,却记载了这个节气中的大事小情,启迪哲思。
1.为何没有“大满”?
《三礼义宗》中这样解释:四月的立夏,是夏天的开始。夏,在古代是“大”的意思,因为这个时候,农作物都已经成大,所以叫做“立夏”,也就是“刚刚开始长大”的意思。“小满”是生长到一半,作物的生长还没有完全成熟,但生长势头可喜,所以用“小满”命名。
明朝的郎瑛在《七修类稿》也有类似的解释:“小满,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农历四月,农作物的生长势头正好,是一种小小的圆满,也让人有一种小小的满足。
不过,古代也有执拗的文人,爱在节气的命名上作文章,他们说:二十四气有小暑、大暑、小寒、大寒、小雪、大雪,为什么有小满,却没有大满?
关于这一点,《七修类稿》中作出了自己的解释。他认为:因为“大满”听起来不符合中国古代的“执中”之道,太过锋芒毕露,所以不叫“大满”,而用“芒种”代替“大满”。
中国古代一直强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就是做事不可做绝。《易经》中有“亢龙有悔”之说,古代皇宫有“未央宫”,都是不欲其太满的意思。皇帝之所以叫做“九五”之尊,而不是“九九之尊”,也是不求太满、自抑自谦的意思。人力再强劲,也终有力尽之时。所以还有“和光同尘”之说:凡光者终必暗,不欲其光,终无暗时。
而用“芒种”代替“大满”,是因为有芒的种子、谷子,到此已奋力生长,而人也应当效法其生长之勤。
2.“小满”不仅指节气?
其实,宋代的“小满”,不仅仅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种。
《资治通鉴》说:从宋文帝元嘉年间起,官吏都是六年一考核、一更换。到了宋代末年,宋廷的“冗官”现象日益严重。朝廷认为,当时的官吏,一当就是六年之久,时间太长,不容易调动他们治理的积极性,容易造成庸官懒政。所以变成三年一换。从任命开始直到第三年,这段时间也就做“小满”
3.“小满”前后要审案?
明、清两朝,在“小满”前后,有“热审”制度。
《明史》记载:旧例,每年“小满”前后,朝廷将会进行“热审”,自“小满”后十余日,司礼监传旨,旨意下放到刑部,于是朝廷会同都察院、锦衣卫、通行南京法司,一起审理一些疑难案件,并给予具体的处理办法。“热审”一直到六月终止。
后来,由于朝政废弛,“热审”中断了两年。在这两年中,有两百多名犯人,因为案件得不到审理,在牢狱中聚集喊冤、抛掷瓦片,甚至还有斗殴而断指的。说明“热审”的重要程度。
到了清代,“热审”又有所延续。并且,会根据审理的结果,给犯人宽大处理。
“热审之制,顺治初赓续举行。康熙十年,定每年小满后十日起,至立秋前一日止,非实犯死罪及军、流,俱量予减等。四十三年,谕刑部停止。雍正初复行。乾隆以后,第准免笞、杖,则递行八折决放,枷号渐释,馀不之及。”(《清史稿》)
也就是说,在顺治时期,“热审”就恢复了,一直延续到乾隆时期。通过审理,各种刑罚都会有所减免。康乾盛世一过,“热审”就渐渐成了一纸空文。
4. “小满”时节忙什么?
小满时节,最忙的要属桑蚕业了。
《缫丝曲》陈景钟三春雨足桑叶肥,家家饲蚕昼掩扉。三眠三起近小满,桑葚垂垂叶已稀。盼得红蚕齐上箔,更喜同功茧不薄。大妇收拾缫丝车,小妇安排汤满镬。银丝抽绎比清霜,虚室堆床生白光。哑哑轧轧声不绝,绿阴低处新丝香。小姑回头笑问嫂,转眼相看织成缟。茜红鸭绿染随心,长剪腰裙短裁匕。嫂云小姑尔未知,阿哥正苦卖丝迟。明朝抱入城中去,已值官粮征比时。
在这首诗里,诗人详细描绘了“小满”时节,家家妇女忙于采桑缫丝,男子苦于卖丝的场景。在赞叹了劳动人民勤劳淳朴之余,对当时的赋税制度,也颇有微辞。
5.“小满”时节要祭祀?
宋明两朝,“小满”时也有相应的祭祀活动。足见当时的人们,是把“小满”作为一个重要的日子来对待的。
在宋朝的曾协所编的《云庄集·北山神》中,记载了“小满”时节祭祀的景象:
“然所谓当小满而润泽丰,未芒种而播艺毕。则亦未尝不如所祷也。荷神之休捄此民命,谨再拜以谢。”
同时,在《明太祖文集》中,也记载了朱元璋在“小满”前后的一场祈雨祭祀活动,以及他写的一首应景诗:
朕所以切虑三时,虑恐有九年之水,七年之旱,民无立命,所以读听之间,不觉毛发竦然而立,惊畏如是为此也。俄九年夏四月初,月将终而望雨未至,日夕惶惧。必工役之繁劳,人太重致若是耶?然役将终半难息无可奈何。于是再省于已,旁及他务。敕百僚以检察之,使之伸寃理枉施行间。次日天鉴我愚,昭怜庶,倐墨云以蔽太虚,川谷风生,江淮气涌,海波上升,神龙驱云以蜿蜒,阿香奔车而掣电。雨降而块无破,薫风和而条无鸣。不伤不溢,霑濡草木,渐入黄壤,虽未见终歳之嘉祯,足见目前之感应。可不歌咏而纪之,歌曰:薰风解烦天雨清,殿廷流水潺朱楹。麳麰小满根已朽,康衢鼓舞抚琴筝。四时常道天地经,物物舒英大化行。五岳苍苍云气霭,四溟浩荡波不惊。吾因帝鉴雨泽敕至羣僚琼斚倾。踏歌旋转天下平,诚可悦人皆宁,尊贤敬老欢相近,小车辚辚闲倚軿,来宾宜入我帝京。霄昼山海进坦途,暗无。惟愿乾坤永贞泰,良臣世世常佳名。
足见当时人们对自然环境的变换,心存敬畏之心,连皇帝也不例外。
“小满”时节,作物成熟,气候怡人,岁月过半,未来可期。“小小的满足”,这大概,就是古人给这个节气命名时的心情吧。而我们,也不可忽略这个名字带给我们的启示:自由的空气,干净的食物,清洁的水源;路边盛开的花朵,孩童的笑靥,小动物干净明澈的眼神;认真完成的工作,细细品读的书籍,和每天进步一点的自己。
不要大风大浪,不要大悲大喜,只要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处可见的,小小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