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军营包饺子的场景
说到军队,大家一定想到的是戒备森严、枪林弹雨、格斗与厮杀;想到军人,大家一定充满了崇敬之情,那种英勇的姿态,那种矫健的身姿,还有那种铁骨铮铮。但是大家是否知道,铁血军营,也有柔情似水,钢铁熔炉,也会“火花”四射,光彩夺目。今天就说说我们新兵中队过年包饺子的事。
中队的春节是简单的也是热闹的。那时,刚到部队不久,大家对过年改善伙食打牙祭充满期待。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在中国人心目中,过年吃饺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中队也不例外。除夕一大早,指导员在营区门口贴过春联,挂出灯笼,布置好活动室,就安排炊事班备料包饺子。
一个中队百十号人,靠炊事班包饺子忙不过来。怎么办?通常情况下,是采取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方法,把面和饺子馅按人头分配到班,由各班自己负责包,包好送到炊事班一起煮。
中队包饺子的场面那叫一个热闹。平时整齐划一、井井有条的宿舍,刹那间面目全非,桌子床铺被拉开,以班为单位各自为战,你一堆、我一摊,唱起了对台戏。各班长统一指挥调度,会擀皮的擀皮,会包饺子的的包饺子,不会擀又不会包的也不能闲着,除了跑腿打下手,呐喊助威,还要负责掌握各班包饺子的进度。
没有工具怎么办?打饭盆盛饺馅,打菜盘盛面团,人手一碗盛着干面粉,课桌擦洗干净铺上塑料当面板,小黑板垫上报纸放饺子。
没有擀面杖咋办?找来玻璃酒瓶子、带把的牙刷缸子洗洗干净,用面粉在上面扑扑,尔后右手攥着瓶颈缸把,左手使劲推动,在粗大光滑的碾压之下,照样能擀出像模像样的饺子皮。
我所在班是三班。“包饺子现在开始!”随着班长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开始“埋头苦干”了起来。只见拌馅的拌馅,揉面的揉面,包饺子的包饺子,气氛立即像火一样热烈。
班长先进行示范,只见他抓起一块面,用力的揉搓,一条像蛇一样的长条不一会儿就做好了,然后用手掌把它切成均匀的小块,左手握啤酒瓶,右手托住面块,沿着边沿来回滚擀,几秒钟就旋出一个面皮。班长拿起一片白面皮,筷子夹起一些肉馅,唰唰唰,一秒钟不到,白色的皮上已有了一层厚厚的肉。随后他右手沾了一点水,往皮上一涮,上面就多了一条“护城河”,他把皮的两端沾在下块儿,用手捏捏,就捏出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大饺子。
终于可以轮到新兵上手了。“小四川”李宴斌拍了拍手和身上,准备擀片。他拿起一个面块,把牙刷缸拿了起来,一开始总往一个方向擀,班长见了立刻纠正了错误。不一会儿,一个面片就做好了。虽然擀的不如班长那么快、那么规整,但也不错,可以裹住饺子馅。但手上、衣服上、脸上可不那么干净了,粘满了白白的面粉,像一个雪人。
大伙看班长包好了一个,觉得包饺子很简单,便跃跃欲试。“猴子”候万全抓起一张面片儿,不管馅多馅少,放了下去,由于馅太多,面片好象承受不住了,流出了泪水。他垂头丧气地把这个不好的饺子扔到了一边,接着包了第二个。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注意了少放馅,结果包的还算不错。
北京兵王永琪最后开始捏饺子。他很爱捏泥人,更爱挑战,把捏饺子当成一场战斗。他先把皮儿轻轻地放在手上,再用筷子把馅儿一点一点的加到皮儿上,然后裹起来,最后把皮儿慢慢地捏好。包的时候,先对折好,再用手用力地捏住分界处,左捏一下右捏一下,认真地把第一个饺子包好了。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很像曾吃过的锁边饼干。
战士们活泼好动,喜欢边干边逗乐,不一会儿功夫,不少人的手上、脸上、身上就沾满了面粉,有的成了戏台上的白鼻子小丑,有的眉毛和头发上像下了一层霜,成了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现场充满了欢声笑语。
由于,工具、场地有限,不是人人能上手,来自山东滕州的“孔夫子”孔毅,边摆放别人包好的饺子,边给大家讲起了饺子的故事:孔子在带着他的弟子周游列国的时候,总是先包上一些,既像现在饺子,又不像现在的饺子,放在他们的行囊里,以便饥饿时食用。由于山高路远,艰难跋涉,一行人常常在旅途中休息的时候,把他们的行囊当成枕头。可怜的饺子,都被他们一个一个的压扁了。于是,在食用的时候,他们都风趣地叫“扁食”。打那,扁食的名字,就在齐鲁大地上传开了、风行了,后来,又传遍了整个中原大地。
经过大家一上午的轮番“战斗”,饺子终于包好了。包出的饺子千姿百态,有捏的有挤的、有站的有躺的、有大的有小的、有扁的有圆的,不一而足。中队包饺子就是这样有意思,甭管孬好,图的是这股子热乎劲,要的是增强凝聚力战斗力的过程。
“饺子下锅了!”战士们三五成群,说着笑着闹着,端着包好的饺子到炊事班煮。哪个班的饺子下锅,都会引来一片欢呼叫好声,空气里弥漫着饺子的氤氲香味和浓浓的年味。年就这样带着中华民族的古老习俗,带着美好的祝福降临官兵身边。
算好时间,往烧开的水中放入饺子。待到换班轮岗时,先前一直在锅里咕嘟冒泡的饺子便也出锅了。一个又一个雪白的“团子”被整齐地码放在白瓷盘里,通过薄薄的饺子皮,还能朦胧地看见里面饱满的馅料,拿筷子轻轻一戳,汁水“咕叽”一声便溅了出来。饺子被端上了桌,伴随着班长的一声吆喝:“开饭了!”那时的我们,可能对礼节没有任何概念,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便夹起一个饺子,也不顾烫就往嘴里放。一口咬下去,滚烫的肉汁混着韭菜、萝卜的香气猛地充盈了整个口腔。这种快感刺激着味蕾,让人无法停下手中的筷子,一个,两个,三个······每当我们对着饺子大快朵颐时,班长总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还不断地用筷子往我们碗里夹着饺子。霎时得,我觉得自己仿佛溺在了这目光中。
再看看别的班,跟我们大相径庭。一班包的饺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二班包的饺子却像一个个“大肚将军”,威武地站地那儿。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原来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啊!特别是要把它做好,那就更不容易了。我们班包的饺子连“顾问团”的司务长和炊事班长都觉得丑,可是最后,不光一个饺子都没破,而且还很好吃,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几十年过去了,四处漂泊,也吃了很多地方的饺子,但总觉得味道不好,最怀念的还是中队自己包的饺子,那种记忆深处的味道,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