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周邦彦的《过秦楼》 表达了深沉的感情 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过秦楼·水浴清蟾》周邦彦水浴清蟾,叶喧凉吹,巷陌马声初断。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沉书远。空见说、鬓怯琼梳,容销金镜,渐懒趁时匀染。梅风地溽,虹雨苔滋,一架舞红都变。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
“水浴清蟾,叶喧凉吹,巷陌马声初断”,写清蟾沐浴水中,风与树叶,共成喧哗,小巷口处,马嘶方歇。“叶喧”即树叶因风吹喧鸣之声,化自李商隐《雨》诗“秋池不自冷,风叶共成喧”的句子;“凉吹”即凉风,由鲍照《秋夕诗》“幽闺溢凉吹,闲庭满清晖”句中来。写夏末初秋景色,清水凉风,清澈净冷。
“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是作者的想象之辞,写女子闲时倚靠露井,游戏玩笑,扑打流萤,不经意间扑破了画扇。“露井”就是没有井盖的井;“流萤”就是飞行无定的萤火虫;“惹破”句渲染女子游玩的欢快忘我。这几句源自杜牧《秋夕》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句子,描写起来生动活泼,节奏感也很强。
“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沉书远”又回到了现实。夜静更深,独自一人凭栏良久,何故不归眠?但为一个愁字,夜漏上的指针渐渐移动,黑夜漫长,却叹年华飞逝在一瞬之间,相思之人相隔千里,清梦沉沉,传书千里,难寄相思。
“立残更箭”,指浮在刻漏水上指示时间的箭头,杜甫的《湖城东送孟云卿》有“岂知驱车复同轨,可惜刻漏随更箭”的诗句。“书远”指千里传书之远,李约《从军行》诗有“路长唯算月,书远每题年”的句子。这几句从对相思女子的想象憧憬中回到眼下的现实,写自己的愁情。
下阕又以想象的场景起首,“空见说、鬓怯琼梳,容销金镜,渐懒趁时匀染”,通过写相思之人对己之相思烘托自己对相思之人的情感。只见到,青丝日已稀白,不堪琼梳,镜中美丽的容貌,也渐渐衰敝,爱美之心亦渐消退,不再愿意涂脂抹粉了。
紧接着又转入写景,“梅风地褥,虹雨苔滋,一架舞红都变”,梅风吹湿地面,阵雨打湿青苔,飞舞之红花亦为之一变。“梅风”,古有“梅风吹落叶,酒雨减轻尘”的诗句;“虹雨”就是夏目午后的阵雨;“虹雨苔滋”,见于杜甫《雨四首》“楚雨石苔滋,京华消息迟”的诗句。这几句写夏日的骤雨消去夏意,似乎为全词的意境都更添了一层冷寂。
“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苟倩”,用江淹、苟奉倩的典故写自己的愁情。《南史·江淹传》记载江淹夜梦郭璞赐笔,遂得美句,之后却再无佳作,时人称其才力已尽;《世说新语·惑溺》篇记载荀粲(字奉倩)因为美妇人之死神伤至甚,不久亦卒,为世人所笑。词人用此二典,讲自己因为相思,才思减退,黯然神伤,不可以已。
“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是对全词意境与情感的总结与融会。“明河”就是银河,杜甫《夜二首》诗有“暗树依岩落,明河远塞微”的句子。情伤思断,只是在那银河光影之下,还有几点稀落的星光,心中的郁积,不言消解,宇宙之大,却足以让人在一瞬中暂忘人生永久的无奈了。此词今昔回环、意象结构丰富多彩,表达深沉的感情,波澜起伏,张弛亦有节度,给人以丰盈、深刻的印象。